玻璃温室里气氛轻松而和谐,但此时的江州地下世界却乱成了一锅粥,昨晚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将江州地界上的魑魅魍魉惊得噤若寒蝉,老大们都被公安抓走了,蛇虫鼠蚁们一时间人人自危。
听了史昱明的劝告,昨晚丁坤将杀警察的几人交了出去,想以此来为页岩气项目争取李云道的支持,哪怕李云道不支持,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需要跟这位杀神保持短暂的和平。
可是和平的天平在昨晚彻底被打破了,就在丁坤将人交出去不到一个钟头,一个晴天霹雳差点儿没把丁坤气得心肌梗塞——一直在路上跑的那辆伪装成市政工程修理的卡车被公安截获,所有他费劲心思从南美弄来的制毒原料都变成了缉毒公安的战利品。紧接着,制毒工厂烽烟四起,几乎是同时,八家制毒工厂被警方突门而入,人赃并获。开枪反击过程中,死了三名兄弟,警察那据说只轻伤一人。
上午十点,丁坤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表情麻木。这一次跌得很惨,他并不担心手下的兄弟会把自己供出来,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本就是现在这个江湖里人人都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他根本不指望那些只认钱的家伙会对警察守口如瓶,不过他们就算招供,警察的线索也只会指向鱼头,顶多再通过鱼头把罪责间接的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现在鱼头已经失踪了,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皮球!”丁坤冲办公室门外吼了一声,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立刻推门进来。
“坤哥,你叫我?”绰号“皮球”家伙又白又胖,戴着眼镜,乍一看那绰号倒也名副其实。
“你老大呢?有消息没?”
皮球愣了一下,才飞快摇头:“没,一直没消息!”皮球一脸伤感,在他看来,自己的老大鱼头很可能是被人给暗算了,如今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江先生留在江州的手下还有几个人?”丁坤想了想,还是问道,“不然剩几个了,把他们召集起来,我有事情让他们办。”
皮球愣愣地点头,转身就出去安排了。
丁坤叹了口气,李云道这招釜底抽薪的确够狠,但凡有点能力的手下,都被他抓了,眼下没办法,他只能冒险起用像“皮球”这种听话又不会弄出什么话样的底层喽啰。
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拿开杯盖,一股苦涩的中药味扑鼻而来——这是无双前阵子拉着自己起大早去名中医刘一指那里把了脉后抓的药。刘一指说自己心火过旺,思虑过度,但自己干的就是杀人越祸的买卖,没点心火,不考虑周全了,岂不是天天会被警察抓住把柄?
一口气将保温杯里的中药喝得一干二净,苦涩的滋味更是让他下定了跟李云道拼个你死我活的决心。从十多岁出道到如今,生生死死的大关也碰到过不少,没理由被一个外来的公安局长给逼死!
“既然你要我死,那咱们就真刀真枪的来一场!”丁坤拉开抽屉,打开隔层的夹板,下面还有一个空间,里面放着一把枪和几十发子弹。看到黄橙橙的子弹,丁坤心里才安定了一些:就算李云道有三头六臂,那也是血肉之躯,子弹打进去不流血?血流干了会不死?丁坤觉得,给自己和兄弟们一人一把枪,要是放在旧社会,他能一口气把江州城给打下来。这种意淫也就在脑子里想一想,他也清楚,自己真要一人一条枪地出去干,那就不光光是警察会盯着自己了。“姓李的,我倒要看看,是你真的命大,还是老子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不一会儿,皮球敲门进来:“坤哥,都安排好了,他们现在就在我们之前被警察封掉的财务公司里头。”
丁坤愣了一下:“财务公司?大鹏那儿?”丁坤没来由地觉得晦气,大鹏那可是一个反骨仔,跑去他那儿不倒霉也要沾上一些霉运。
皮球憨憨点头道:“他们说那儿灯下黑,封了的地方,反正警察也不会再杀回马枪了。好像他们在那儿待了有些几天了,江先生一出事,他们就一直在那儿没挪过窝。”
丁坤想了想道:“备车!”他想了想,从角落里拿了一个大袋子,将保险柜里现金尽数掏出来扔进袋子里,想了想,还是把枪塞进了后腰。
皮球车开得很稳,这倒是出乎丁坤的意料,只是他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到底怎么弄死李云道的事情上面。
到了地方,他径直拎着袋子下车,进那栋破旧大厦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空,远处传来闷雷声,一场暴风雨看来是在所难免了。
市公安局,李云道今天一上午哪儿都没有去,就等着一份接一份报告送到自己的桌上——自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人的罪名都坐实了,否则一旦马文华那边撑不住了,自己昨晚的那场“清霾行动”就会成为一场彻彻底底的笑话。
不过,从目前的进度来看,提前一个月的布置并没有白费功夫。尽管昨天一夜没睡,但兄弟们都很给力,用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将二十八份报告尽数呈到了李云道的桌上。
李云道看材料向来速度很快,但今天看这二十八份报告也用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除了有几处不易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