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道也在看,汤林阳是个品味极高的人,房间布置得古朴淡雅,但都是动辄万金的好物件,但这套红木家具,放在市场上价值就起码百万,桌上的笔墨纸砚,也都国内外最好的货色。博古架上放了几件瓷瓶,乍一看像是仿制的现代货,李云道上手看了看,顿时咋舌,无一不是价值千万的真品,其中一件还是前几年在香港拍出天价的南宋修内司官窑海棠瓶,当时成交价是八千万港币,现在再拿出去,能翻一番还不止。
李云道低声对王抗日道:“单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不识货的不知道,识货的也要花点时间,价值好几个亿了。”
王抗日点头:“不要动屋子里的东西,我会让人来接手,这些都是证据。”
李云道奇道:“他怎么这么大胆,这么多古董就敢放在明眼处?”
王抗日道:“他应该是以为不会有人跟他秋后算账,加上退下来这么多年了,以前的惯例是退下来就不会再追究了,但他不知道,现在的纪律原则是终生追责制。”
“头儿,找到了!”一名刑警指着书房角落里的卧榻道,“榻板下有个活动暗格,暗格下面有水声。”
西湖市本就水道众多,以前很多老宅为了占尽风水之势,都是傍水而建,这个院落看来也不历外。
“打开!”李云道让人将暗格推开,果然板下是一条河流,刚刚进汤家之前,李云道记得旁边是有一条小河的,这里应该是小河的支流。
“果然跑了。”王抗日欣喜地看到暗格旁的一个新鲜脚印,嘘了口气,“其实刚刚我很担心,一是担心他真的跟我们走了,就算我们一直扣押着他,他不开口,我们也没有办法。二是担心他会自杀,真自杀了,赵平安那边便有了反击的资本。如今这样,也算是对我们来说最好的局面了。”
木荆接到紧急暗号的时候,便以最快地速度赶到了汤家,在墙上看到被李云道等人围住的汤林阳便暗道一声不好。好在,汤林阳是个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与赵平安的勾结也好,追杀独子汤力也好,都是为了确保自身的利益。利益至上,这是汤家的家训。
小桥旁有处木房子,是汤家早就买好的,里面有只皮筏子,木荆飞速放了筏子下水,到了汤林阳书房卧榻下方,按约定好的节奏敲击四声,接了汤林阳便快速上岸,转汽车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中间又换了两次车,坐在副驾位置上的老人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木荆小心翼翼问道:“先生,接下来怎么办?”
汤林阳道:“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西湖的生意你先照看着吧。”
木荆道:“有人看到阿力在西城拆迁带出没,很惨,应该是在乞讨。”
汤林阳冷笑:“出卖自己的父亲,这样的儿子,生养他有何用。等我走了,处理了。”
木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个瞬间,他很同情汤力。曾几何时,他很羡慕汤家的那位大少爷,至少他有父亲,有家,而自己是个孤儿。
但再在看来,自己是比汤力幸运的。
有时候,身为孤儿却是老天爷对你的恩赐。
暂时歇脚的地方安排在邻省,这里是一处远离喧闹的小县城,一栋独门独院的宅子,平日里每半个月保姆会来打扫一次,只是跟人说这家的主人出国陪儿女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一次。
今天,保姆离开前,见到了这位“落叶归根”的老人。
老人很慈祥,临走前又走了保姆一千块的慰劳费,以奖赏她这么多年看着房子的功劳。一千块钱,在这个小县城抵得上半个月的工资了。
保姆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走了。
老人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对木荆道:“休息一晚,明天走。你也休息一下,回西湖前,把那个保姆处理了。”
木荆愣了一下,但随即道:“好。”
老人平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纵使我负天下人,也不能让天下任何一人负我啊!曹孟德如此心性能得天下,却不知我汤林阳将来能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