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月二十,春年期间沉寂了一段日子的白沙湾又再次热闹了起来。在开发区工作的上班族回来了,高教园区的学生们也回校了,一到傍晚华灯初上,街道两旁愈发热闹,入了夜,城管们下了班,大排档出了摊,高教园区旁的一条小街几乎可以说是人声鼎沸。穿过接踵摩肩的人群,往西不到三公里,便是林立的厂房,其中一处门牌上写着“西湖市祥瑞包装盒厂”的字样,厂区其实不大,也就两幢厂房,只是厂子里的黑灯瞎火与不远处热热闹闹的排档小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昏黄的路灯下,一辆厢式货车缓缓停在距离包装盒厂正本不足两百米的地方,而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离。
“队长,这回咱们头儿算是下了血本了!”望着后视镜里的厢式货车,白晓生笑着说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李云道要求监控人员每天来监控的人员均要更换不同品牌和样式的汽车,厢式货车是e30期间省公安厅为市局配备的改装监控车,省公安厅一口次采购了三辆,e30前给市局划拨了三辆,e30后又借了三辆给市局,不过到目前六辆车都被李云道留在了刑侦支队。
华山点头道:“这家包装盒厂肯定有猫腻!”华山从警多年,多年从警生涯令他对犯罪份子产生了特殊的嗅觉,此时他已经敏锐地感受到,这黑灯瞎火的厂区内,一定正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以见得?”白晓生好奇地从后视镜里看了那漆黑的厂区一眼,摇头道,“盯了十一天了,除了庄祥瑞自己的宝马外,前前后后也就只有几辆面包车进出过,剩下的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华山搓了搓脸,振了振精神道:“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你也说盯了十来天了,就几辆车出入,连人影都没有,我一开始以为是春节期间没人上班,但如果没人上班的话,庄祥瑞为什么三天两头往这儿跑?而且他大白天从来不来,总是挑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来,这是典型的犯罪心态。”
白晓生点了点头道:“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其实找个人,混进去看个究竟,就真相大白了,咱们也不用在这儿猜来猜去。”
华山却摇头道:“头儿这回铁定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散冰党贩毒案不是件小案子,如果真能钓出只大王八,嘿嘿,咱们支队就发了!”
“发了?”白晓生不解。
华山照他后脑勺给了一巴掌笑道:“傻小子!”
华山并没有多解释什么,他是退伍军人,混了快二十年才到大队长的级别,进趣心这东西,人人都有,但体制里有多少人前赴后继地卡在了从正科往副处的道路上。这一点以白晓生如今的年纪是无法体会的,站在华山多年从警的角度,从内心出发是不希望自己真的忙碌起来建功立业的,因为刑警队一旦忙碌起来,那一定是大案要案,受伤害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但是没有大案要案,刑警们就只能在升迁的道路上原地踏步,谁也不想自己二十啷当就当了刑警,临到退休时还是一员冲锋陷阵的小兵。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没有建功立业的进取心?
华山和白晓生离开后不久,一辆宝马7系缓缓驶入厂区,自动伸缩门短暂开启后又像往常一样紧闭起来。
宝马7系进入厂区后并没有立刻停下来,而是径直驶入其中一间厂房,而后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目标进入厂区,目标进入厂区。”观察员的声音从加密手台传入李云道耳中的耳机里,周围环境嘈杂,锅铲声,吆喝声,碰杯声,喝彩声……仿佛一曲闹腾的夜间进行曲一般,李云道坐在大排档的角落里,这个位置不算好,但却能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而且正对不远处的路口,想来任何一辆车或一个人从路口出来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庄祥瑞的背后到底是谁?这一点李云道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任何头绪。庄祥瑞的手机已经被实时监听,年后这十来天里,只要他接到一个神秘人物的电话,便要来这里待上一夜,到第二天清晨才会由司机送回龙井山庄,而在庄祥瑞离开后不久,便会有一辆面包车从厂区驶出,从目前跟踪的结果来看,面包车的目的地是市中心的一家茶庄,茶庄也正是庄祥瑞名下的“五斗昌”。技侦对神秘人物的电话进行了追踪,但是结果显示神秘电话是通过互联网拨出的,ip地址每次在不同的国家,不是英国就是美国,最近的一次显示ip地址在日本,对方应该早就料到会被警察追踪,所以采用了这种很难追查的通信方式,不过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显示,对方有非常强的反侦查能力。
尽管庄祥瑞近两年也从事着茶叶的进出口生意,但是李云道初步判断,庄祥瑞这里的冰#毒生产基地,应该只够供本地消化,毕竟散冰党才占了西湖市场两成左右的市场份额,所谓的茶叶进口应该借用某些特殊渠道购入制冰原料,但是所谓的出口又是什么呢?李云道不相信庄祥瑞真的能把茶叶大批量地卖到欧洲去,可是如果不是茶叶,庄祥瑞卖去欧洲的又是什么呢?
李云道大排档摊上叫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又要了一瓶绍兴黄酒自斟自饮。琢磨案情时他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