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道抱着孩子独自下楼,楼上传来的枪响在他的心里瞬间轰出一个黑洞,将所有情绪吸得一干二净。走出单元楼时,荷枪实弹的特警将孩子抱走后,他便茫然地走向人群。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是朱子胥,他想跟李云道说些什么,却发现这个平日里笑容和煦的青年仿佛丢了魂魄一般与自己擦肩而过。
警察们主动给李云道让开一条路,他便独自一人走向小区外的大路。冬日的夜风寒冷凌冽,他似乎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寒意,任何寒风将头发吹得混乱不堪,只身一人沿着大路走进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油冬儿店,点了一份油冬儿,一份臭豆腐和一碗热豆浆并默默地坐在靠墙的位置,等东西上全了,却将餐盘推向对面,仿佛对面坐着一个人。
他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坐着,直到油冬儿凉了,臭豆腐不再散发独特的香气了,热豆浆变成了冰豆浆,此时东方露白。他所坐的位置恰好能看到渐渐变得橙红的天空,他托腮转头,凝视着那抹呼之欲出的温暖,心中却凉如冬夜。
一袭黑衣的青年快步行至李云道身后,小声道:“找到银环蛇了。”
李云道嗯了一声,缓缓起身,望着东方天空,喃喃道:“人死如灯灭。”
黑衣青年道:“不是警察开的枪。”
“哦?”李云道微微皱眉,但瞬间想到答案,面色更为苍白,“将成骨枯,他这是摆明了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叔,我觉得他不算是个坏人。”郑天狼很少会会坦言自己的观点,今天却唯独是个例外。
“这世上,好人,坏人,哪有那么明显的界定线?有时候,你是好人,可是迈出一步后便坠入不得不做尽坏事的畜生道,有时候,你是坏人,可偏偏又有自己的原则底线。天狼,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一个尸位素餐的清官和一个勤政为民的贪官,你说谁才是好人?”
郑天狼沉默了片刻,才道:“都是坏人。”
李云道长吁了口气,边走边道:“在我看来,一个能干出一番政绩的贪官要比一个碌碌无为的清官要好得多。”
郑天狼道:“之前欺负姑姑的人就是一个贪官。”
李云道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郑天狼或许要数十年后才能想透的话题,问道:“去哪里?”
“临湖宾馆。”
“临湖宾馆?她在那儿干嘛?”
“暂时还不清楚,但临湖宾馆在这一次的E30峰会有重要接待任务。”
“接待谁?”李云道立刻意识到任未落网的“银环蛇”很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
“韩国总统金善姬。”
临湖宾湖的确是临西子湖而建,坐北望南,湖景一览无遗。制服熨烫得笔挺的服务生远远打量着电梯口和房门口的男子,那是韩国的金夫人带来的警卫员。
“娟儿,你看那个朝鲜保镖,长得真像韩剧里的明星。”被酒店分配到这个楼层的林琳很小声地跟同伴嘀咕着。
被她称为娟儿的姑娘也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看上去很精瘦但眼神却很犀利的警卫,小声道:“不是朝鲜,是韩国,琳琳,你可千万别被经理听到,他要是知道你连朝鲜和韩国都分不清,肯定要罚你奖金的。”
听到罚奖金,林琳吐了吐舌头:“好了好了,还是看帅哥吧,你说他跟那个叫李敏镐的韩星是不是长得很像?除了个子矮了点,其他的都还不错。”
娟儿小声笑道:“喜欢你就去追啊,小心追到手了,人家把你带到韩国去天天一边思密达一边吃泡菜。”
林琳倒好像很憧憬一般,合起双掌:“吃泡菜思密达,嘿嘿,怎么也比天天在酒店里打扫房间叠被子强啊。”
娟儿笑着白了她一眼:“咱们农村出来的姑娘,能在西湖这样的大城市站得稳脚跟就已经算很幸福了,我就觉得打扫打扫房间,那我也是自立更生,比依附那些泡菜思密达要强多了。”
林琳突然拉了娟儿一把,小声嘀咕道:“娟儿娟儿,你看,那个同事好漂亮,咦,怎么从来没见过?”
娟儿顺着林琳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走廊的尽头,走来一个穿着服务员工作服的女子,普普通通的工作服穿在她的身上尽然能勾勒出让异性垂涎的曲线。她盈盈款款,如果踏着云朵,走到电梯口时尽露出了一丝烟视媚行的神态。
美女在任何时刻都是拥有相当杀伤力的,原本目不斜视的韩国警卫忍住看了一眼,而后便不愿再将目光移开,那柔美的身段和娇好的面庞,仿佛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她端着木制的餐盘,用韩语道:“是金夫人刚刚点的苏式甜点。”她主动揭开盒盖,精美的餐碟上呈列着五颜六色的糕点。
警卫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她的胸部和腰身移至餐盘上,摸了摸鼻子,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夫人不能进食任何来历不明的餐点。”
她似乎有些失望:“啊?这样啊?那就太可惜了,来西湖如何不尝尝这些江南美食,等于白来了一趟呢。”
警卫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