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前几天还秋老虎肆虐,飒飒秋雨中,小姑王援朝从京城追来了西湖,也将今秋的第一个寒流带来了千里之外的南宋古都。王凤驹的衣物和玩具打包了整整四大箱,看得前来接站的李云道目瞪口呆。
“小姑,这都是凤驹的东西?”李云道怀疑小姑是不是家都搬到西湖来了。
王援朝指着四只箱子道:“一箱是玩具,一箱是现在穿的衣服。另外两箱是大姐给凤驹准备的,孩子长得快,没两个月就要换身衣服了。”
李云道哭笑不得地将箱子装车运回玫瑰园,王援朝跟吴老和绿荷打了招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用乳牙啃着一块积木的王凤驹,抱起来亲了又亲:“小兔崽子,跟着你那个不靠谱的妈招呼不打就跑来了西湖,想死小姑奶奶了!”小姑奶奶亲完侄孙子,便将孩子还给李云道,进厨房帮绿荷的忙。
脱离了小姑奶奶,小凤驹将脑袋埋进李云道的肩头,偷偷打量着刚刚亲得自己一脸口水的小姑奶奶,一脸幽怨。李云道在小兔崽子屁股上拍了两下,笑着说道:“姑姑那是宠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家伙仿佛听懂了一般,回过头咧嘴笑着,露出上下乳牙,两只大眼睛扑闪着,笑得异常狡黠,等李云道去打开那只装玩具的箱子,散落了一地的玩具,小家伙便坐在地上,谁也不理,自己自顾自地玩着乐高积木。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配合得很默契,李云道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忙碌的两个女人,又回头看到戴着老花镜在研究一份国外的学术论文,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幸福。
被老喇嘛摁在药桶里有两个哥哥轮流给自己送酸甜的野果子,那是种幸福;
下山时住在工棚里晚上带着十力一边啃馒头一边数着星星,那是种幸福;
在四合院里被那为新中国立下赫赫战功的老人拉着谈些家常里短,那是种幸福。
幸福,与你站得有多高无关,与你手中有多大的权力也无关,更与你口袋里有多少金钱无关。
幸福,只跟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有关。
往常吃饭的时候,李云道会把蔡玄七也喊进来一起用餐,可是今天任凭李云道怎么喊,这位蔡家的影子功臣就是不肯进来,李云道正诧异时,却听王援朝一把抢过电话,对着手机吼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地像个娘们,成何体统?”
不一会儿,低着头的蔡玄七便坐上了餐桌,但死活还是不抬头,更不敢看王援朝一声。李云道心中暗道奇怪,但也没有当面点破。
吃完晚饭,李云道都会抱着凤驶出门溜达一圈,恰好看到在小区健身步道旁抽烟的蔡玄七。
“七叔!”李云道笑着走了上去。
看到李云道抱着孩子,蔡玄七立刻将抽了一半的烟踩灭:“姑爷!”
“七叔,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别叫我什么姑爷,叫就我云道好了!论辈论,你是长辈!”李云道笑着道,“对了,七叔,你跟我小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你在饭桌上,你一直有些恍惚,刚刚小姑在,我就也没好开口问你。”
蔡玄七有些慌张:“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见蔡玄七不肯说,李云道也没有勉强,老一辈们也都曾经年轻过,年轻时,谁还没有点指点江山挥斥方酋的岁月?
晚上给凤驹洗澡,原本王援朝要来搭打把,却看到李云道有条不紊,便站在门口跟李云道聊天。
“十力小时候都是我给他洗澡,不过山里孩子没那么娇贵,大澡桶里倒小半桶水,能玩上半天,现在一样壮实得可以去当人家噶举派的教宗。咱们凤驹也不是个姑娘,小姑,没必要事事都伺候着,再大一点,就让他自己洗。”
“那能一样吗?你们雪山上那是没条件,城里出生的孩子,体质本身就不如山时的娃娃。你可别告诉我又想带我们凤驹回大雪山,你小时候姑姑们没能帮上忙,现在你这儿子,姑姑们说什么也得帮你守着长大成材。”
“小姑,你和大姑这样会把凤驹宠坏的!你看看京城里的那些个纨绔子弟,一个赛一个地没出息,您再看看那些有本事的,哪个不是长辈们棍棒下揍大的?老祖宗们说得对,‘棍打出孝子,惯养忤逆儿’,这臭小子我也不指望他有多孝顺,只愿他自己以后能自力更生,自己找到自己的幸福所在便好。”
“怎么我和大姑就会把孩子宠坏了?你放心,等再大一点,调皮了,你不揍,我和你大姑帮着揍。可是现在不行,你看我们家凤驹多乖,小北和小西小时候别提多难带了,圆圆和润润也是,一哭就是老半天,咱家凤驹很少哭闹,顶多尿湿了哭两声,等帮他换了尿布一样眨着大眼睛咯咯冲你笑。可是人家的娃这个时候也该会说点话了,怎么我们凤驹就不开口呢?”
“咱家凤驹修的是闭口禅呢!”李云道笑着将肉嘟嘟的凤驹搂在怀里,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小姑,七叔今天有些奇怪,我刚刚问他是不是跟你有什么误会,他表情慌张,怎么都不肯说。你们是不是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李云道坏笑着打量王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