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所有幽暗的目光,尽数消失。
蛇虫鼠蚁,飞禽走兽,在上人境的威压之下,不断退走。
山林中走出一人,金纹白衣,在月色之中,飘逸如仙。
“清原先生”
那老道士呆了半晌。
启元更是怔怔无言。
反倒是启铭,一脚踏在简海沙脸上,把这个上人的脸踩在了尘埃里面,脚底不断碾着,口中咬牙切齿道:“混账东西!”
清原走回石阶处,沿阶而上。
看着那个人影,老道士和启元对视一眼,竟有些许恍惚之色。
这几日间,明源道观在简海沙的威胁之下,惶惶不安,鸡犬不宁。
这老道士与之斗过几场,凭借道观的阵法,也终究落入下风,如今伤势仍未恢复,深知简海沙的厉害。
至于启元,知晓师叔的本事,自然也猜得出这个胜过师叔的简海沙,确有本事。他一直对于这位清原先生,恭敬有加,但并不觉得这清原先生有多么厉害的本事,哪怕听了师父那一番话,也仍是抱有怀疑之意。
但现在,那让明源道观惶惶不安的简海沙,不过转眼的功夫,便被扔到了明源道观的门口,被师弟启铭踩着脸,踩到了尘埃里。
前后似乎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罢?
从道观出去,到简海沙藏身之处,不算太远,但就算是启元竭力奔跑过去,少说也该十来息。但清原先生却在这个时间之内,拿下了简海沙,可见这简海沙,在清原先生手里,根本没有撑过一个照面的功夫。
“留了个活口。”
清原上前来,笑道:“我还有些事情问他,明日再交与水源道长处置。”
那老道士略显迟疑。
对此,清原大概猜得出来。
因为简海沙是为了明源道观一桩宝物而来,倘如清原审问于他,多半也要知晓宝物为何物。
但出乎清原意料之外的是,那老道士不过迟疑了片刻,便即说道:“人是清原先生擒下的,自当由清原先生来处置。”
这个老道士显然在那片刻之间,掠过了许多想法,终究没有阻拦。
清原微微拱手,笑了笑。
这老道士处事果断,虽是水源道长的师弟,可不仅是面貌还比水源道长苍老一些,似乎处事也更为老辣。
清原猜测,多半是水源道长洒脱不羁,时常在外,而这位老道长主持诸般事情,才有了这般不同的性子。
“启铭,你把他拖过来罢。”
清原走在前头。
老道士稍微靠后一步。
而启元和启铭则抬起了简海沙。
看着最前方的这个挺拔背影,师叔侄三人,心中颇是复杂。
前方是一位本领高得无法想象的上人。
简海沙面貌颇有文气,身着白衫,宛如书生一般,只是满身尘埃,又被清原用法术制住,显得颇是狼狈。但他脸颊微偏,头发甩了甩,似乎十分注重仪表。
其实简海沙的本事,在上人之中,确实不算低,只因为清原身具仙家功法,所学不凡,又有两件本命至宝,许多高深道术,相较之下,着实过于厉害罢了。
就是坎凌镇那头青牛大神,都被清原斩杀掉了,何况一个简海沙?
清原俯视着这个文生,不免也有些感慨。
前段日子在暮阳城,面对一众真人乃至于半仙,最后虽然得益,但过程也躲躲闪闪,避过了许多危险。但那都是各方大人物,几乎是当今天地间最出色的人物,如今清原脱离了那一桩事情,不知不觉间,才惊觉自身也已是人上之人,超脱了凡俗界限。
寻常上人,已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个被明源道观视作大敌的简海沙,也不过就是一记元灵擒拿手罢了。
此时清原颇为在意的是,简海沙所得的传承。
御兽宗传承邪异,而这简海沙性情比常人不同,所以清原倒也想过该怎么问话,当即说道:“简海沙,你且起来,我有话问你。”
简海沙冷笑了声,偏过头去,不言不语,却是十分硬气。
“我看过关于你的来历。”
清原笑道:“你不是个硬气的人,算是个卑微懦弱的家伙,本事不高,又喜好张扬,哗众取宠。说来,你之所以家破人亡,最终得以踏足修行路,也是因为你在城里耻笑旁人诗文,最后又凭借粗浅才学,贻笑大方。”
简海沙脸色阴沉,双眸闪烁不定,咬牙不语。
许多人知道自己有缺点,但却从来不愿直视,甚至到了最后,也就认为自己没有这些缺陷。但若是有人把这些话都尽数挑明,那么便是血淋淋的一片,会让自己恨不得杀掉这个揭开伤疤的人。
简海沙自认为才学出众,哪怕踏上修行路,也仍是以文士自居,而他平生最恨的便是才疏学浅四字。
“论起才学,我在南梁遇上一个落魄书生,应该也比你高。”
清原道:“这明源道观此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