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小生走了,剩下一脸震惊的云飞和白月看着若有所思的天初,屋内寂静无声。
“要不咱们逃吧。”白月突然坐到床边,焦急地对天初说道。
“逃?又能逃到哪去呢?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是会来的。”天初平静地说道。
“那你是打算……”白月担忧地望着天初,真怕他就这样认命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在他们找到我之前,先把我该做的事做了,找到盘龙血玉封印魔荒,这样我便可以义无反顾地去往阴间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了无牵挂了。”天初知道这次自己在劫难逃了,只希望能在此之前完成未了的心愿。
“可是……咱们现在对盘龙血玉一点头绪也没有呢。”云飞叹了口气,倚在墙边说道。
“这没有办法,只能碰运气了,今天就这样,等晚上云真从玄阴观回来之后,跟大伙说一声,明天我们就动身离开这儿吧。”天初起身下地,走向窗边说道。
天初轻轻地推开窗,仲夏的午后阳光毒辣,热浪在豫章城里翻滚着,恣意肆虐,却不能阻挡百姓们重建家园的热情。
豫章城那大片毁坏的建筑已经重新立起来了,并且初见规模,天初在福隆的楼上,鸟瞰着地下忙碌的人群,看着他们齐心协力,热情高涨,便想起了小时候在观中和师父师兄们一起干活的场景了。
看着工地上一个捧着碗四处跑着给大人们送水的小娃娃,笨手笨脚的却乐此不疲,天初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唉……”天初长叹了一声,望得西北家乡的方向,想一想距离那场灾难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了,然而自己仍旧在路上,报仇之日遥遥无期,一想到这里,天初就愧疚难当。
“喏,喝了它!”这时候白月从身后递过来一个碗,碗中的汤水在阳光的照映下,泛着明亮的棕红色。
“我不是已经喝过了吗?”天初有些抗拒地歪过头,皱眉看向白月。
“不一样的,你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你身子还虚着呢,这样不行,把这个喝了你能睡个好觉。”白月直接把碗伸到了天初嘴边,摆出一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的架势。
“我最近喝药喝得太多了,身上都有股子中药味儿,我要是现在死了,尸体都不带烂的,让药腌透了都。”天初叹了口气,无奈地接过汤药,只看了一眼就胃中一顿翻腾,他喝药喝得都有点怕了。
“喝呀!”白月见天初看着汤药琢磨来琢磨去就是不下嘴,不耐烦地催促道。
“其实我不喝药,也睡得着的,要不我试试?”天初嘿嘿一笑,把碗又递回了白月手中。
“真的?”白月眼睛一眯,嘴角一挑道。
“当……当然。”天初干笑着,极不自信地说道。
白月点点头,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突然一脚踩向了天初的脚,这一脚劲真没少使,疼得天初啊的一声大叫。
天初一张嘴,白月逮住机会将汤药直接灌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扬手一打天初的下巴,天初就感觉一股苦汤顺着喉咙就咕噜下去了。
“你……”天初一手握脚,一手捂嘴,表情扭曲地看着白月,没想到被白月给算计了。
“这样多简单,好了我下楼看看他们,你赶紧上床睡吧,这药劲可猛,别一会儿药劲上来你再趴地上睡着了,着了凉可别怪我再给你灌药。”白月迈着潇洒的步子走向门外,扬起一只手冲天初摆了摆说道。
果然如白月所说,这药劲真大,天初才咽下去没多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了,看东西都是重影的了,脚下开始发飘了,困意猛烈地袭来。
天初像是喝醉了一样,在屋里东倒西歪地向床边走去,强打着精神好不容易来到了床边,眼前一黑就扑进了被窝中,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初因为超度数千亡魂导致元气大伤,虽然在豫章城住了这么久了,还没有完全恢复,身体不好的时候,梦也格外的多,天初这些年来恶梦就一直缠着他,各种各样的恶梦,每个让他不舒服的夜里,都会悄悄来到他的梦里折磨他。
十二岁那年的灭门之灾,少年时的绝望孤苦,再到后来的陌丘之死,与魔荒的数次交战,魔鬼森林中那些奇怪的经历,还有最近魔荒冲破封印的恶梦,都在梦境中不断地轮翻上演。
恶梦并没有因为天初喝了安神的药就会放过他一回,这不,天初刚睡沉了,梦就再一次不请自来了。
天初梦见的最多的,也是在他心里留下阴影最大的那场灭门灾难,熟悉的风雨交加,一如既往的阴云笼罩,只是这一次那些撕杀声更加嘈杂了,混乱中一场天雷落下,在梦中把寒阳又毁了一次。
无论在梦中多少回,天初都会害怕,就如同他当年亲历的那次一样,他会一次一次地将师父从废墟中扒出,一遍一遍地听他说着临终的遗言。
大雨,黑暗,模糊了天初的视线,遍地都是尸体,他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脸,分不出来谁是谁,只是觉得很奇怪,人怎么变多了?
“这只是梦而已……”虽然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