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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后十五年,期汝不死庭。再拜受斯言,既寤喜且惊。秘之不敢泄,誓志居岩扃。恩爱舍骨肉,饮食断膻腥。朝餐云母散,夜吸沆瀣精。空山三十载,日望辎輧迎。前期过已久,鸾鹤无来声。齿发日衰白,耳目减聪明。”
对于这首诗,叶名琛自然不陌生,这是白居易的梦仙,往日扶乩他还没有瞧过这样的诗,两眼钉在乩盘上,看那乩写道。
“一朝同物化,身与粪壤并。神仙信有之,俗力非可营。苟无金骨相,不列丹台名。徒传辟谷法,虚受烧丹经。只自取勤苦,百年终不成。悲哉梦仙人,一梦误一生。”
叶名琛仔细一读,看来这首诗,他看得有些诧异,这个分明是在提醒着他的口气,哪是什么仙人的吐嘱。这首诗讲了一个“一梦误一生”之事,说是有一个人因为把梦当真,结果抛妻弃子,结果求仙不成,耽误一生。
“一梦误一生”
这于心底念叨着这句话,叶名琛却是也无心观看了。他站在那里,一面思索着,一面看那仙师扶完了一首诗。听了一遍,便恭恭敬敬作上一个揖。
待到玉皇与上仙都请返之后,叶名琛便走到旁边的案上,认真的苦吟着这首梦仙。此时他的心神纷乱,这“一梦误一生”到底是何意?
“敢问仙师,此诗为何意?”
叶名琛有些紧张的看着仙师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
仙师摇摇头,却是没有理会叶名琛,见其皱眉凝思,便又说道。
“大人所求之解,尽此此诗之中,大人请回吧!”
话声落下之后,仙师又一次敲响了木鱼,似乎那凡间诸事再于他无关了。
“只自取勤苦,百年终不成。悲哉梦仙人,一梦误一生!”
离开了仙馆,置身于走廊中的叶名琛看着那被风吹掉的落叶,心底却又是一阵感叹,忍不住再次念着那诗,
“悲哉梦仙人,一梦误一生”
莫非,这是在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什么?
提醒自己“一梦误一生”,这梦为何梦?
“帝言汝仙才,努力勿自轻。却后十五年,期汝不死庭。”
反复将此诗于心底念叨着,慢慢的在叶名琛的脑海中,那他与那求仙之人似乎成了一个人,那求仙人所求之仙,可不就是他所求的仁途吗?
难道是说,现在自己把这梦当了真?
不对,不对,这那是梦,分明就是前程自己把这前程当了真,不对,这前程又岂是梦?
当然不是梦,若是梦的话可这诗是什么意思?
在内心的纠结中“一梦误一生”五字又一次与他的心底浮现了。
“一梦误一生、一梦误一生”
不是梦了他的一生,而是他这前程误了他一生,是了,是自己现在的前程,为何会误自己一生?为何会令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可就是鬼迷心窍、一心仙途嘛,这个把梦做真,做的是什么真?不就是把这大清国的江山当成了真!
是了!是了,没错,就是如此!
终于,在这一瞬间,所有先前弄不明白的,弄不清楚的,这会都理顺了、弄懂了,这扶乩的启示就在于此。
这大清国的气数要尽!这京城的局势可不就是如此吗?京城眼瞧着不保,甚至就连那皇上若是自己一心做这大清国的忠臣,又将如何?到时候可不就是前程不保,一误一生嘛!
“天机、天机”
何谓天机?这改朝换代可不就是天机嘛!
“难怪、难怪,天机不可泄露”
暗自叮嘱着自己,可叶名琛却又迷茫了,这大清国的气数将尽倒是不假,可问题是,现在他应该怎么办?
降太平军?
不成!
这个念头不过刚一冒出来他便打消了,且不说那太平天国不容人,便是容得了旁人也不见得会容下他叶名琛,毕竟这两年死于他叶名琛令下的天地会众又岂止数万,万一他们之中若是有人与太平军有所联系的话,那到时候太平军又岂会容得下自己?
心思略微一沉,突然他的眼前又是一亮!想送一路护送着儿子来广州的那些人,与此同时他的眉头又是一锁。
“难道说,是他们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