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部几位将军都拉了拉他,他也就不再做声,随众人退了出去。
房间中,就只剩下千夜与宋子宁。
千夜在宋子宁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
这一刻的宋子宁,有若一个水晶娃娃,纤细得近乎透明,仿佛稍稍一碰就会碎了。他此刻的生机也如水晶,看似剔透璀璨,实则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在千夜的掌里,宋子宁的手忽冷忽热,而他身内空空荡荡的,好像只剩下一个躯壳。他的全部生机,都在虚空天外的某处,与某种不知名力量激烈缠斗着。
千夜也曾学过一点天机术的皮毛,更加深刻地知道那是只属于天机术的领域,即使现在的他也无从插手。但对于天王大君来说,意念所至,力量所至,已经没有禁区死角一说。
卢神医说,宋子宁算了不该算的人,正是如此迹象。缠绕且试图彻底湮灭宋子宁生机的力量,就来自那不该算的人。
那人是谁,千夜自是知道。
千夜的手微微颤抖,他看得出,此刻的宋子宁生死仍在一线之间,随时有可能灰飞烟灭。而她还不是大君,能够将宋子宁逼到这种程度,一定是蓄意而为,且全力出手,不留丝毫余地。
就像一个绝望的人挥刀自残,最疼的是持刀的手,还是被刺穿的心?
千夜呼吸微微急促,要好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稍稍平静。可是那种痛苦,如无数条蛇,还在一点一点地啃噬着他的心。
太阳渐渐落下,房间里亮起柔和的灯光,期间医生护士来了一波又一波,个个都是屏息静气,纪录了数据就走,不敢打扰二人。
悄然间,月上中天。
宋子宁忽然长出了一口气,道了声“好累”,慢慢睁开双眼。
“你醒了。”千夜道。
宋子宁微微一怔,随即释然,道:“你还是来了。”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来。”
宋子宁比预想的要平静,说:“你既然来了,想必已经有了决心。”
千夜极缓慢地点了点头。
宋子宁一声叹息,道:“我知道你很为难。不过你千万要小心,我怀疑,她已经是另外一个人。在战场上相遇,她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如果你不能定心,那就不要去……”
宋子宁的声音越来越低,刚刚回归的意识又一次离开躯体,赶往生死悠关的天机战场。激烈厮杀了一整天,宋子宁不过得了不到三分钟的清醒时间。
看着他渐渐空旷的躯体,千夜慢慢站了起来,走出去,轻轻把门关好。
“去军部。”千夜对门外候着的一众将军道。
片刻后,不大的天勋之殿内坐满了将军,尚在军部的所有级别够高的将军几乎都赶了过来,见证这或许会载入史书的一刻。
赵玄极坐在第一排,神色肃穆,又有感慨,口/唇微动,没有声音。不过若是能看他口型,自然能够分辨,他说的是:“若是巍煌也在就好了。”
时间渐渐临近,所有的议论都停了下来,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侧门处。随即指针指向整点,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帝人。
他有着难以想象的俊美,却又充斥着威严与肃杀,刚刚现身的刹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几乎每个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然而将军们没有不满,都是双眼一亮。
只有这种无敌气势,方能衬得上那一身元帅服。
一名老将军走上前台,朗声道:“接诏令!”
千夜上前一步,躬身为礼,静候下文。
帝国中人接受诏令,需跪接。门阀世家家主或大长老一级,乃至诸位国公元帅,可单膝跪接。而千夜此刻礼数,是天王方有。人族天王,乃是擎天巨柱,无须跪拜任何人。
千夜行此礼,并非是被视为天王,而是对他独立于墉陆身份的一种认可。此刻他被视为帝国附庸而非臣属,就无须跪接。
老将军看着千夜那年轻得过分的面容,心下暗叹一声,旋即收起异样心思,提一口气,拉长了声音,以铿锵音调道:“帝国诏令,自即日起,封赵千夜为帝国持杖大元帅,加封威远公,节制帝国三军,并全权负责新世界一应战事。各部人等,应与配合,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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