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敬酒一百万杯(2 / 3)

骑用以震慑燕敕王赵炳的南疆大军,而兵部侍郎许拱多半要领军进入蓟州,帮助经略使韩林掣肘节度使蔡楠,也在某种程度上监视北凉铁骑,只不过许拱之后的官衔比较有嚼头,是继续以兵部侍郎的身份巡边,还是直接担任副节度使兼任蓟州将军?但是真正值得北凉关注的动向,还是南征主帅卢升象的去留,对此清凉山和北凉都护府出现分歧意见,前者坚信卢升象会在离阳朝廷沉寂一段时日,后者以为卢升象将会掌握朝廷目前所有的野战兵力,向北推进,最终驻扎在蓟州和两辽之间的稍稍靠后地带,兵力将会达到**万,与蔡楠许拱和顾剑棠赵睢形成三点连成一线的北边大防线,以此来逼迫北莽下定决心去打第二场凉莽大战。只要形成这个微妙局面,有许拱卢升象两员大将联袂入驻北方边境,且不说顾剑棠的谋划,就说蓟州副将韩芳那枚暗棋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

说到底,还是离阳可用之人太多,可用之兵更多。

能够影响甚至改变到这个中原形势的人物,其实只有两人,蜀王陈芝豹,燕敕王赵炳,现在就看这两人愿意不愿意老老实实返回藩王辖境,或者说离开广陵道的速度如何,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人磨磨蹭蹭,那么卢升象就无法从广陵道抽身而退,毕竟一个吴重轩麾下大将再加上一个宋笠,安定战后的广陵就已经颇为吃力,而且双方之间绝对不可能没有利益冲突,没有卢升象这位官阶够高的春秋名将居中调度,一旦形势有变,朝廷无法放心。

如果说这些是北凉远虑,那么北凉的近忧就是北莽庙堂的趋于稳定,董卓竟然保住了南院大王的位置,虽说徐凤年等于是掐死了董卓在北莽一手遮天的苗头,但这无异于让无路可退的董卓,真正放开手脚在下一场凉莽大战中不惜选择狗急跳墙,如果说第一场大战中董卓还有各种小心思小手脚,那么下一次战场上遇到,董卓极有可能会豁出去,必要的时候,连他那支董家私军都可以死绝。

谢西陲已经远去,徐凤年没有入城巡视,甚至连白马义从也没有随行,独自走在水位渐涨的河边,靴子踩在绿意郁郁的松软草地上,声响细碎。徐凤年坐在岸边,望向河水,怔怔出神。

凉州关外有褚禄山的北凉都护府,有李功德领衔的一大批新城监造文官,所有人都知道该干什么,而且都还做得不错,这就让徐凤年这个名义上的北凉铁骑共主略显累赘,尤其是战事未起之时,其实徐凤年的存在更像一杆旗帜,屹立在西北边关上,向离阳朝廷和北莽大军宣告北凉四州版图的不可轻侮。

徐凤年下意识拔起身边一根野草,掸掉泥土,放在嘴里咀嚼,土腥气过后,是丝丝缕缕的甘甜。在黄龙士无声无息死在东南某地后,呵呵姑娘回到北凉说了很多从春秋三甲那边听来的怪话,有些徐凤年听得一知半解,有些听得云里雾里,有些让人向往,有些让人失望。呵呵姑娘说很久以后的中原,商贾戏子在老百姓眼中,会比朝堂上的黄紫公卿还要引人瞩目。她说以后坐天下不看出身,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只要世道不太平,只要手里有兵权,就能自封为王,甚至还真就有可能做了开国皇帝。她还说以后的读书人,重利而轻名,所以很难再有真正意义上的帝师了。

徐凤年无法想象那个世道,他记得当时师父李义山仅用三个字就说服徐骁不造反,不去跟离阳划江而治,“名,言,事”,言下之意很简单,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在徐骁所处的春秋末期,最看重一个人的根脚,帝王将相宁有种乎?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但有意思的是在大秦之前,在百家争鸣游士纵横的时代,答案是否定的,无论圣人还是将相,都不论出身,那个先贤辈出的璀璨时代,好似人人如龙,等到游士变成士族继而成长为门阀,尤其是大奉王朝选择独尊儒术之后,然后天下的规矩就订立得死死的了,王侯公卿子子孙孙皆是身穿黄紫,泥腿子一辈子都是跟庄稼地里摸爬滚打的泥腿子,这一切直到张巨鹿执掌离阳朝政之后才有所改观,大兴科举,为规矩二字倾轧数百年的寒士终于借机崛起,很多家境贫寒的读书人,鲤鱼跳龙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大奉王朝末期伴随藩镇割据而出现的入幕制度,两者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因为后者只能为谋主说话,前者却能为天下出声。所以徐凤年记得很清楚,师父李义山不说他前半辈子是如何认知,反正在听潮阁的后半辈子,根本就不愿意把自己去跟赵长陵元本溪等人做比较,反而一直很关注离阳那位碧眼儿的种种改革举措

徐凤年不知不觉已经嚼烂那根野草,吐掉残渣,站起身长呼出一口气,反正不用他对拒北城的营建去如何指手画脚,不如就彻彻底底游手好闲一趟。徐凤年突然消失在河边,一路北掠,期间远远看到了按照部署进行更换驻地的右骑军一部主力,看到了那座怀阳关的轮廓,最终徐凤年出现在了破败不堪的虎头城,这座昔日的离阳边关第一城,在董卓大肆攻城数月和成功破城之后,遭到巨大破坏,撤退前又烧掉城内建筑七七八八,形同荒冢废墟,修缮进度极为缓慢,加上时不时有北莽精锐骑军的游掠,就连对虎头城有独特情结的褚禄山也不得不放弃精力。夜色中,徐凤年盘腿坐在城头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