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徐凤年进京讨要漕运粮草,在此期间来到钦天监翻那笔旧账,好坏了离阳的根基。所以现在盯着钦天监的人,有那个老妇人和北莽太平令,有西楚曹长卿,有南疆燕敕王赵炳,还有两辽顾剑棠,当然更别说此时此刻,就站在钦天监里的谢先生和蜀王。”
赵雉感叹道:“一座钦天监,真的只是徐凤年和三千甲士的生死吗?北凉铁骑,西楚叛军,南疆大军,两辽边军,都已经被牵涉其中,一不小心,北莽百万大军就会把马蹄狠狠踩在我们中原的版图上,就算他们最终被打退,被赶回大漠和草原,但是我们离阳要死多少人?”
老板娘故意流露出一脸惊吓惶恐,捂住心口,“吓死老娘了。”
陈渔嘴角微微翘起,倾国倾城。
老板娘突然大步走向赵雉,举起手就要搞搞摔下一个耳光。
赵雉纹丝不动,眼神冰冷。
老板娘笑着收回手,“算了,怕脏了老娘的手。老娘九九馆做的虽然是小本买卖,但好歹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至于你们这些大人物掺和的军国大事,是怎么个乌烟瘴气,是如何忧国忧民,我关心个屁!反正我只知道一件事,有吴素的儿子在,只要他徐凤年活着一天,不管他是在太安城,还是他在北凉,也不管他是今天死在钦天监,还是将来死在关外沙场,终归让我觉得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因为让我觉得这天底下,不止只有我的男人是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傻子,还有徐家父子,徐骁,徐凤年!”
老板娘走向马车,陈渔紧随其后。
老板娘车厢坐下后,看着弯腰进入的陈渔,打趣道:“现在后悔了没?”
陈渔那双灵气盎然的眼眸笑盈盈的,望着老板娘,没有说话。
老板娘纳闷道:“如果说当年他只是个狼狈不堪的登徒子,你看不上眼就算了,怎么如今仍是不动心?”
陈渔犹豫了一下,脸色古怪,终于说道:“当年,他只是想着把我抢回北凉,给他弟弟徐龙象当媳妇啊。洪姨,你认为我能答应吗?我恩师,就是黄龙士,得知这个消息后郁闷了好几天。”
老板娘忍了半天,捧腹大笑起来,擦了擦眼角眼泪,“这小子,比年轻时候的徐骁还王八蛋!”
赵雉也回到车厢,看到神色凄凉的女儿,隋珠公主赵风雅。
赵风雅低头道:“四哥都答应我不嫁给陈芝豹了。”
赵雉怒道:“我不答应!”
一骑拼了命疾驰而来,从街道尽头的铁骑边缘一冲而过,直奔徐凤年。
徐凤年距离钦天监大门不过二十步,看到这个翻身落马的年轻人后,叹了口气。
翰林院黄门郎,当今皇后的弟弟,严池集满脸汗水和泪水,站在徐凤年身前,哽咽道:“年哥儿,不要再向前走了,陛下说北凉可以开禁漕运三百万石,但是今天三千甲士每死一人,就克扣一千石。”
徐凤年柔声道:“回去跟孔武痴说一声,还是兄弟。”
严池集突然死死抓住徐凤年的袖子,泪流满面道:“年哥儿,别去,就当我求你了!”
徐凤年轻声道:“放心,我不会死的,而且不管我杀多少人,三百万石漕运,离阳一石也不敢少。”
然后徐凤年轻轻抖袖,挣脱开严池集的束缚,笑骂道:“赶紧滚蛋。你要是留在这里,我会分心。”
严池集天人交战,一咬牙,不再废话什么。
猛然转身,再度上马。
没有转头,这个年轻人只是高高举起手,伸出一根大拇指。
徐凤年望向钦天监。
悬佩在腰间左侧的那柄旧凉刀。
左手轻轻按住刀柄。
一名脸色发白的铜鱼袋领袖走出阵五六步,高声道:“来者止步!立即退出钦天监大门外五十步!”
下一刻,这名刑部供奉整个人高高飞起,如断线风筝一般,重重跌入大门内的步军方阵。
徐凤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刚才所站的位置。
北凉,可战可死,不可退!
面对北莽百万大军尚且如此,何况你赵家三千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