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骑军,只要给其余一万人渗透到流州,一旦跟柳珪大军和拓拔菩萨的亲军汇合,流州就等于没了,凉州西边大门外只能眼睁睁任由北莽后续骑军肆意驰骋,别说我们北凉那座新城建不起来,有了足够运兵屯兵用兵的北莽,可以一鼓作气对怀阳关展开攻势。当然了,现在局势不一样了,我跟先生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那个在广陵道名声鹊起的寇江淮,已经是我们的新任流州将军,顺利领军支援青苍城。”
白煜轻声道:“这么看来,褚都护真是北莽那个董卓的命中克星。当年离阳北莽第一场大战,如果不是褚都护坏了董卓的好事,说不定那时候他就已经当上北莽历史上最年轻的大将军。如今又是褚都护亲自率领八千骑,好似天降神兵,让董卓再一次功败垂成。”
徐凤年点了点头,玩笑道:“南褚北董两个胖子,大概是因为咱们都护大人更胖点,所以打起架来,比较占便宜。”
白煜突然由衷感慨了一句,“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么一天,能与那在北莽敌人心目中也极有威望的刘寄奴、春秋大魔头褚禄山、北凉步军主帅燕文鸾、旧南唐第一人顾大祖等等,与这么多名动天下的人一起并肩作战。”
徐凤年哈哈笑道:“习惯就好,我可能是很早就在这里长大的缘故,不太有先生这种感触。”
白煜低声呢喃道:“如果有一天在这里待惯了,舍不得离开这里,那该怎么办?”
徐凤年摇头道:“很难。”
白煜很快就领会其中意思,北凉胜算太小了,不管他白煜想不想留在北凉,仍是身不由己,也许到时候他会跟很多士子书生一起逃难中原,背后就是北凉那座流血千里生灵涂炭的惨淡战场。何况他白煜志在文臣鼎立的庙堂占据一席之地,而不是武人边功的大小,方才这番言语,不过是一时意气而已。所以他嗯了一声,“倒也是。”
临近茅屋,白煜问道:“屋内有北凉形势地理图吗?曾经天师府倒是有几幅,不过都太过老旧粗糙,流州也不在其中。”
徐凤年带着这个仿佛莫名其妙就成了北凉幕僚的白莲先生一同走入,翻出一幅地图摊开在桌上,已是黄昏时分,徐凤年特地点燃了一盏油灯,白煜干脆就提着那盏铜灯趴在桌子上,开始跟徐凤年详细询问北凉边关和境内驻军的分布,甚至还要了笔墨,一问一答一说一记。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句话对也不对,在大局上指点江山勉强可行,但不足以支撑起一时一地的具体谋略,尤其是在卧虎藏龙的北凉,若是白煜想要在边关军务上有所建树,就不得不心中有数,做到胸有成竹,否则在宋洞明这种储相之才或是李功德这种官场老狐狸面前瞎显摆,只能是贻笑大方自取其辱。
徐凤年趴在桌对面,轻声道:“在形势论鼻祖顾大祖进入北凉后,我师父李义山与其相谈甚欢,两人最终敲定,将北凉划分出十四块防御重地,境内如角鹰校尉罗洪才由于是负责十四版图之一的驻军,所以同为境内校尉之一,官阶品秩就要比陵州黄小快等人要高出一级。如今境内驻军除去皇甫枰这样的一州将军,经过上一轮出自陈锡亮手笔的替换后,这拨新崛起握有实权的校尉大多正值壮年,甚至有几人还不到三十岁,从父辈起便对北凉忠心耿耿,而且对边功抱有极大热忱,对父辈打下的江山相对比较珍惜,所以如今各地书院出现一些议论,比如说我表面上倚重赴凉士子,给他们腾出从州到郡再到县三级衙门的所有座椅,但其实仍有偏见,任人唯亲,打心底注重将种血统,对于这类诘问,我认了,毕竟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北莽都打到家门口了,我只能,也只敢提拔这些人。”
白煜搁笔后,眯眼盯着地图,沾有些许墨汁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抹过,随口问道:“新建流州的粮草,都是由陵州刺史徐北枳负责?”
徐凤年快速思索这句问话背后的潜在含义,但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点头道:“先生肯定已经听说过徐北枳的绰号,而且现在北凉早就开始跟临近的几个州大举购粮,实不相瞒,许多明面上是怯战逃出北凉境内的大户人家,有着拂水房谍子的隐蔽身份,在买粮一事上,立功颇多。凉幽两州足以自给,故而流州粮草一事,还远没有到燃眉之急的地步。”
徐凤年笑了笑,“我想好了,离阳朝廷真要掐死漕粮不松口,大不了我们北凉就明着抢粮,嗯,应该是借粮,别说有蔡楠十万大军驻扎的淮南道,就是陈芝豹的西蜀道,我也敢抢!”
在殷长庚牵线搭桥后,跟北凉瞧瞧形成默契的韩林出任淮南道经略使,是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跟北凉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韩林要士林清誉,要在庙堂上树立起威武不屈骨鲠忠臣的高大形象,北凉送给他便是,要多少给多少!至于朝野上下的骂名,徐凤年会在意?而陈芝豹你不是要去中原火中取栗吗,谢观应不是喜欢耍幺蛾子吗?徐偃兵如今就在陵州南境,跟出任陵州将军的师弟韩崂山在一起,没有陈芝豹亲自坐镇,西蜀道的北门很难拦下北凉的借粮步伐,至于这其中的火候,徐凤年相信韩崂山。
白煜盯着相比其它三州显得格外广袤的流州疆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