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蠢蠢欲动,轻声道:“有些不对劲。”
紧接着屋内传出猖狂笑声,“你们这帮遇见真佛不识佛的瓜娃子,瞎嚷嚷个锤子!”
一道身影如野马奔槽撞开纸糊一般的泥屋墙壁,飘掠而出,先是跃过了那名纹丝不动的剑客头顶,接着在徐凤年和姜泥中间一穿而过,最后撞入那刘怀玺麾下锐士的队列中。那名久经厮杀的刘府螟蛉子怒喝一声,拔刀后双手握刀,以身催刀,快步前冲,不走直线的步伐异常繁复且轻灵,杂糅了西蜀形意和南唐通臂的老架路子,手上动作则十分干净,大劈大砍,一刀朝那身影迅猛当头划下。
从屋内窜出的身形一闪而逝,眨眼睛就与螟蛉子擦身而过,不但一脚撞在了后者胸膛,还空手夺走了那柄战刀,前者冲劲仍是不减,直扑那堵斑驳不堪的小巷墙壁,将刀刺入墙,身形翻动,等到被敬称为齐头儿的年轻人止住踉跄后退身形转头望去,看到一个两条小腿至膝盖以下好像都被利器削掉的老头,就那么坐在那柄心爱战刀上,顾盼自雄,朗声道:“呦,年轻人有点斤两,只不过不幸对上了老夫,再给你二十年水磨工夫,仍是不够看啊!”
霸气四溢的老家伙瞥了眼那个没有阻拦自己出屋的中年剑客,愤愤不平道:“老夫此次重出江湖,在这破烂小城等了这么多天,除了台阶上那个空有杀人剑却没杀人心的榆木疙瘩,竟然就没有一个识趣的家伙主动来烧香敬神?难不成非要老夫大开杀戒,再能让你们这帮眼拙的井底之蛙,明白你们雪莲城来了位陆地神仙?”
姓齐的雪莲城地头蛇扭头吐出一口血水,眼神阴鸷冰冷,抖了抖手腕,笑问道:“老神仙真要跟将军府为敌?”
老人桀桀笑道:“什么狗屁将军府,一帮睁眼瞎,真惹恼了老夫,顷刻间就要你们鸡犬不留!”
徐凤年这时候对悄然走近自己几步的姜泥笑道:“学着点,看看人家老前辈是怎么行走江湖的,多有风范。我跟你说,咱们纨绔子弟这行呢,不懂邪魅一笑的话,那绝对是纨绔江湖的雏鸟,同理,江湖上的邪道高手,这种桀桀笑声那也只是入门的本事,正道人物嘛,那必定得是仙风道骨的,一招过后,要负手而立,晚上尤其是月夜,最衬景,你想啊,摆出仰头望月架势的话,既有宗师气度又不伤眼,反观白天大太阳就不太行,刺眼。不过也有办法,那就是细眯着眼,要沉默不语,千万别说话,狠话大话都要不得,一说出口就降了身份,你什么都不说,反而让旁观的路人,比如我们这一大拨,觉得高深莫测。”
姜泥没好气道:“你无聊不无聊!”
徐凤年瞪眼道:“这可是我亲自闯荡江湖后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别人想听,我也千金不卖!”
那个竖起耳朵偷听徐凤年“传道授业”的马家堡千金小姐,很快拆台道:“果然是个经验老道的江湖骗子!”
少年听得尤为津津有味,觉得这话真有道理,雪莲城那些个富家子弟,每次在街上调戏姑娘,可不就是喜欢那种邪魅一笑吗?还有每次打开折扇都是清脆啪一声就打开了,啪一声就又合龙了,他就怎么都学不来那笑容,当然也买不起那扇子。所以少年充满好奇轻声问道:“还有吗?”
徐凤年洋洋得意地哼哼道:“有啊,这里头学问深似海,小子我问你,你们雪莲城有没有外号是紫字开头的女侠,要么喜欢穿紫衣,要么喜欢用紫色佩饰,肯定有,对不对?”
少年一惊一乍,满眼钦佩,使劲点头道:“公子,你神了!这一年里就有三四位神仙姐姐是这样的!”
少女撇嘴道:“猜出这种事情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雪莲城还多得是那种穿白袍子腰间挂上两把刀的外乡少侠呢,人人都自称自己是某个人的闭关弟子,不是喜欢大醉酩酊躺在街面上看月亮,就是挑个不高的城墙爬上去坐在那里假装发呆,要不就是喜欢跑去雪荷楼楼下卖弄诗词。我爹说他们身手确是有些的,但跟雪莲城的顶尖高手比起来差远了,还说这群少侠不是小时候脑子给驴踢了,就是长大后脑袋给门板夹过,让我只要瞧见着他们一定要绕着走。”
徐凤年语重心长道:“小姑娘,你不懂,这些志存高远的少侠,都是年轻有为前程似锦啊,他日必成大侠!”
少女没搭理这家伙,恶狠狠剐了一眼少年洪树枝,“神仙姐姐?”
少年缩了缩脖子,灵机一动,现学现用,开始仰头望月。
在那个老头说了句话后,场中剑拔弩张的形势急转直下,“老夫听说你们的主子刘怀玺一些事迹,分明是野心勃勃的人物,你捎话给那什么将军府,就说只要他姓刘的肯双手供奉上十柄名剑,黄金千两和一栋占地百亩婢女百人的宅子,老夫就勉为其难做他的首席客卿,哪怕日后对上了天下前十的高手,他自会有与之叫板的底气。”
嘴角还有血迹的那个姓齐年轻人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洒然一笑,抱拳道:“只要前辈拿得下那名碍眼的剑客,让晚辈好取走雪莲交差,自会尽力为前辈引荐给义父。”
少年慌了,喊道:“老头子,你不是说要收我做徒弟吗?说下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