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有些无奈,你们到底要我是站着还是坐着?
那女子跟身边那几位自己家族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的高手窃窃私语,随后让他们留在五十步以外,她独自走到了徐凤年身前,笑着指了指六珠菩萨坐过的板凳,徐凤年点了点头。她摘下那张牛角弓坐下后,微笑道:“公子不要介意,我们司马家今夜实在是风声鹤唳得很。哦,忘了问公子,听得懂我的话吗?”
徐凤年笑道:“我不是北莽人,当然听得懂柴夫人的中原官话。”
不仅是这座城,整个西域皆知阎王司马家当家的人,是柴夫人,嫁入司马家后也没有妇随夫姓,她持家二十年,所以内城三姓中也有人把司马家族说成柴家。徐凤年在拂水房搜集到的谍报上得知这位柴夫人是东越遗民,流难至此,家族长辈很快凋零,孤苦伶仃嫁入了当时还在外城打拼的司马家,可以说是她亲手把司马家的家业操持到今天的显赫地位,至于其中的艰辛,徐凤年就不知道了,也没那份兴趣。
她直截了当道:“既然公子不是北莽蛮子,那我就可以说些敞亮话了,如有冒犯,请公子不要生气。只要公子能保住司马家族一百二十四口人,不论公子索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我一定给!”
徐凤年没有说话。
这位年近四十却风韵犹胜年轻女子的夫人,眼神坚毅,“公子也许会觉得司马家族已经不值一提,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度过这个难关,只要司马家族这块金字招牌在今夜没有被彻底摧毁,那么不出半年,我就能重新拉起两千人马。”
然后她突然有些凄苦,那个年轻男子竟然在这种关系到她家族存亡的紧要关头,怔怔出神望着远方,开起了小差。
她能够带着家族走到今天,自有其坚忍不拔的地方,加重语气,说道:“也许公子是无意间路过西域的中原人,甚至可能会是离阳江湖最显赫门派里的一流俊彦,有志于登顶武道,根本瞧不上西域此城一两个姓氏的荣辱兴亡,但是我恳请公子施予援手一回,司马家族必定会感恩公子,以后只要公子捎一句话回到西域,哪怕是南疆,是两辽,是离阳京城,需要我司马家族出力,我若还在世,必会马不停蹄亲自领着家族精锐势力赶到公子面前,我若已死,下一任司马家主也绝不会推脱半句!我柴冬笛如果有违誓言,就生生世世不得做人!”
徐凤年转头看着这个女子,眼神恍惚。
她瞬间眼神冰冷起来,无形中语气也冷硬了几分,“我说过,只要我给得起,公子都可以拿走!”
她这辈子实在是见过太多男子在她面前露出这种神色了,早年是外城权贵,后来是内城枭雄,比如董家的董铁翎,李家的那父子三人,还有那些个自恃榜上高手便言语轻佻的男子。
她面无表情道:“但是公子要的,我只会给一次。”
她早就不是那种会以为江湖处处有侠义的无知少女了。
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族,她顺应西域这座城的规矩,也做了许多超出道义底线的事情,残酷,血腥,肮脏,阴谋,算计,陷阱。
但是对她自己来说,有件事,始终守住了底线,她原本以为再过几年,也许最多十年,西域都不会再对她这个柴夫人的容颜津津乐道,不会再有年轻人也会对她的身段垂涎三尺,那么她就算对得起那个记忆早就模糊只剩下一个姓氏的丈夫了。
徐凤年没有因为误会而恼羞成怒,只是笑了笑,“柴夫人想多了,只是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转头望向东北方向,柔声道:“我很想她。其实一直很想她。”
她愣在当场,望着那张满是温醇意味的侧脸,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那份想念,作不得伪。
她突然有些没来由的伤感和自嘲,在他脸上浮现的东西,恰恰在西域最为奢侈,她这个在西域黄沙叱咤风云二十年的女人,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情愫。
徐凤年收回视线,微笑道:“我在等的人还没到,确实余下些时间,与其坐在这里发呆,不如就顺手跟夫人做笔买卖好了。”
沉稳如她也忍不住流露出满脸惊喜,只是这个年轻男子接下来话语立即让她如遭雷击,“柴夫人,真的只能有一次吗?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气势也好,气焰也罢,气韵亦是,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柴夫人这次虽然依旧恼怒,但已经没有先前的那种悲壮了,反而大概是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徐娘半老了,就算是生气也别有一番风韵,连累她此时有点像是娇羞?
徐凤年爽朗大笑,摆了摆手道:“好了,不开玩笑了。只不过先前觉得夫人的心弦太绷紧了,这种伤身其实绵延不绝。夫人是用弓的行家好手,应该知道松弛有度的道理才对。说正事,实不相瞒,我在内城也有些隐蔽经营,最近半年才在内城兴起的那股势力,夫人说不定已经见过那个满身酸气的老儒生,他就是我安插在西域的人。”
柴夫人神情凝重起来,世间持家有道的女子大多如此,在惊喜过后就免不了烟火气的斤斤计较了,她轻声问道:“据说那个姓刘的老人要么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