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势力整合得不错,我姐那边对你这件事评价不低,我准你以后大大方方把手脚伸长到凉州。对了,饭钱你付,我就当你尽过了地主之谊。”
站起身恭送世子殿下离去,坐下后,皇甫枰大口扒饭,最后他在酒楼伙计看傻子的眼神中掏出所有金银,一股脑放在桌上,扬长而去。
地主之谊!
这些随身携带的金银,就买下了整个幽州的军权,是昂贵还是便宜?
马车驶出青案郡城,徐凤年舒心躺在车厢内,翘着二郎腿打着饱嗝,裴南苇讥笑道:“这个声名狼藉的皇甫秤不正是你所说的没底线之人,你不也用得舒服舒心?”
徐凤年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底线?皇甫秤,甚至是褚禄山,其实都没有外界想的那么简单,他们跟好人自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货色,不过要说有没有底线,要我来说,比起那些一边娈童狎妓一边口口声声忧国忧民的清谈名士,要有底线多了。太把自己当人的,很容易不把别人当人。瞧着不把自己当人的,反而更能留下一点赤子之心。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武当山和龙虎山,同是道教祖庭,天师府的黄紫贵人满身仙气,高不可攀,不是达官显贵都走不进那扇门,武当山上辈分最高的老道人,没什么仙气,倒是能跟百姓香客唠家常,你说谁更有人情味一些?皇甫秤给我当走狗,我这个世子殿下也好,皇甫秤自己也罢,都不会否认,可皇甫秤肚子里的辛酸苦辣,真要让这幽州将军倒苦水,你都不忍心听。”
裴南苇平淡道:“我也不想听。”
徐凤年唏嘘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就只有无故翻书的清风知晓了。”
裴南苇愣了愣,笑道:“看不出来,你也会伤春悲秋?”
徐凤年白眼道:“我好歹是一年作出佳诗百篇的才子好不好。”
裴南苇斜眼拆台道:“买诗抄诗也算?”
徐凤年笑道:“如果不是我重金买下这些北凉寒士的诗篇,你以为他们有足够盘缠去千里之外的京城赶考?”
裴南苇反问道:“可曾有一人说你的好话念你的恩情?”
徐凤年撇了撇嘴,有点罕见的尴尬,“大概是说了我没听到而已。”
裴南苇冷笑道:“再者,北凉贫瘠,士子更是凋零,结果都被你双手奉送给了朝廷,你这个世子殿下,真是好大的肚量!”
徐凤年摸了摸能撑下两大青花碗青精饭的肚子,自嘲道:“肚量是不小。不过好人有好报,当下不就有近千外乡士子来北凉扎根了?”
幽州青案郡再往北便是边境胭脂郡了,之所以被称为胭脂郡,在于胭脂的婆娘出了名的俊俏,哪怕在中原地带也久闻其名,江南道一些富贵老翁都以纳妾了一房正值妙龄的胭脂郡女子为荣,许多有些姿色又不甘受苦的胭脂郡女子,大多喜欢离开边关前往富饶的中原,一去不复还,即便其中许多可怜女子沦落风尘,也绝不回头,被离阳朝廷嘲笑为墙里开花墙外香。胭脂郡又有一座同名的胭脂县,更是盛产水灵美女,能娶个胭脂县婆姨回家热炕头,那真是男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幽州官员没一房胭脂女子当侍妾或是通房丫鬟,那都不没脸面出门跟同僚打招呼。裴南苇可能是厌烦透顶了那累赘的帷帽,在黄昏中进入胭脂郡城客栈过夜时,舍弃了帷帽,被有幸认清她容颜的男女都惊为天人,今天是祥符元年的元宵佳节,元宵是大节日,官民同乐,一同出门赏灯,幽州境内显然与有个粮仓的陵州有大不相同,街上灯市热闹归热闹,却瞧不出几分辉煌气势,男女衣饰也以简约居多,不如陵州那般喜好豪奢,幽州既不是徐家所在的凉州,也不是相对安稳舒适的陵州,一直被幽州官员自嘲为后娘养的,有点出息和门路的都削尖了脑袋往陵州那边收刮油水,当然不会忘记捎带上一两位重金购得的胭脂郡县女子,作为陌生官场进阶的敲门砖,送银子多俗气,万一送少了还遭白眼,送女子才能既雅气又实惠嘛。
徐凤年和裴南苇并肩而行,有点郎才女貌的味道,夜幕中只能借着灯火映照,稍远一些,便看不真切裴南苇的姿容,这才没有引起太大轰动,只是一些见过她脸庞身段的,就都再不肯远去,不是自己碗里的,凑近了多看几眼别人碗里的,也能将就着解馋。几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地痞胆子不小,想要趁着人头攒动过来揩油,被徐凤年一脚踹出去老远,都是些色厉内荏的小虾米,敢怒不敢言,而且理亏在先,这之后就收敛许多,本来是要装模作样要喊人来围殴那公子哥的,只是没谁乐意少看几眼那壁画上腴美飞天般的妇人,也就悻悻然作罢,加上幽州境内寻常时候斗殴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在元宵灯市上闹事,肯定得被巡城甲士抓起来剥掉好几层皮。在徐凤年跟裴南苇身前走着三名士子,听口音是赴凉的中原士子,十有**是听闻胭脂郡美女如云,满大街唾手可得的良人美眷,就跑来碰运气了,北凉女子风气豪放,他们保不齐就有一场露水姻缘了。三位年轻士子早就看见身后那少妇年岁的绝美女子,碍于礼数和自矜身份,没好意思搭讪,就只得放慢脚步故意大放阙词,嗓门奇大,像是在那里比谁更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