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并且不顾规矩,快手捞过界,用幺鸡牌换掉了雷老师手掌下的南风。
他的脑力的确强大,但在一连串的惊讶之后,他的思维矩阵出现了漏洞,被我一句话点破。
还有,我和连城璧进来,他称我们为“连小姐、夏先生”,即使是在很尊重的情况下,仍然只以“先生”称呼我。相反,雷老师一进来,他就放下一切,先招呼对方,而且这句“雷老师”叫得诚恳无比,可知来的是个外表平凡、内里不凡的大人物,使得岳不群甘愿以晚辈自居。
按照独栋别墅的排列次序,越尊贵、私密的客人,越从最后面背靠山腹的位置进入。
我猜这位雷老师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而雷姓在济南不多见,所以我把他归入江南霹雳堂雷家,是江湖上的大家,所以才感觉他从第六排、第一栋进来。
那么,之前乘坐电梯时,我就觉得电梯的运行时间过长。现在看来,电梯不但是上下行走,而且加上了不易察觉的平移,从任何独栋别墅进入的客人,都会通过电梯到达同一个地方,而此处就被称为“阵眼”。
以上是简单解释,毕竟一牵扯到奇门遁甲奇术阵势,就会有非常复杂的反方、正方推论,其结构形式大致为“二的无数次方”。
那么,我可以再谈到的就是另外一点,岳不群用六排、六栋这样的“三十六”矩阵布阵方式,相对来说,足够高明,但却不是最高明的。
三十六个点里,没有绝对的“居中阵眼”,因为此矩阵中没有中心点,属于“非四平八稳”的奇阵,于是其中的变化更为诡异。
在我读到的一些典籍中,目前奇门遁甲布阵的极限,仍然是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以“八”为基数布阵,演化为人类脑力无法终其尽头的数量。
至少,当我看到樱花别墅后边这三十六栋独立别墅时,能够感觉到,岳不群虽然高明,却没有跳出“人”的界限,距离“神”的界限仍然有巨大差距。
所以,我能算定他的某些设计,一猜即中,绝不会错。
“很好,很好。”岳不群拂袖,所有麻将牌反扣过来,融入桌上那一大堆牌里。
“年轻人,你是谁?”雷老师问。
“我姓夏,夏天石,一个生于济南长于济南的普通人。”我不卑不亢地回答。
雷老师双手互握,十指摩挲,目光在我和岳不群脸上来回扫着。
“佩服。”岳不群又说。
“我佩服岳先生才对。”我说。
岳不群摇头:“夏先生,你的年龄只有我的一半,但思维度之快、眼力之毒,已经过我。再给你二十年——无法想象,你究竟能达到什么境界……看到你,我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雷老师立刻接话:“反之亦然。”
这四个字使得我跟岳不群同时肩头一震,因为雷老师观察了十几秒钟,立刻得出了“一山不容二虎”的结论。
如果我和岳不群都是老虎,那么岳不群肯定容不得我,这地下密室就会是决一生死的战场。
“雷老师,我是来向岳先生请教问题的。”我解释。
雷老师笑起来:“请教问题?我分明看到,你是来上门砸场子的。之前,我一直看不透小岳,感觉他做什么事都透着十二分的神秘。现在,你一解释,我这心里就茅塞顿开了。”
我暗自心惊,此人虽然置身局外,但每一句话都是在挑拨离间我和岳不群,渐渐把我们逼上了生死决斗的不归路。
“你们听着,我要杀人,我要杀人!”已经被忘记的阿达徒劳地叫起来。
“这厮大喊大叫,甚是恼人!”雷老师自语。
“他不该死。”我及时垫话。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阿达只是下走、从人、蚂蚁,他的生死,从来都无关于大局进退。他满腔热血,要为岳不群而死,但岳不群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岂会在意一个仆从的性命?
“不该死就不必死吗?”岳不群竟然好整以暇地反驳我的意见。
我皱了皱眉,不敢揣摩他的意思。
“夏先生,我是说,你对连小姐真的很不关心。那样一把危险到极点的刀架在她脖子上,你竟然只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岂不是……岂不是……呵呵呵呵,主次颠倒?”岳不群又说。
语言是人类最犀利的武器之一,所以古代才有“苏秦、张仪游说诸国合纵连横”之美谈,也有“诸葛武侯舌战江东群儒”的经典辩论。
雷老师、岳不群皆是语言运用的高手,他们现在每一句话都意在挑拨,把我逼向死角。
我抬头望着连城璧,她也正在看我。
“阿达是你的人,我想做任何事,都得先征求阁下同意。”我说。
“好——”岳不群挥手,“单凭处置,请君自便。”
“好好,小岳果然洒脱,好一句‘请君自便’。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处理完这件事,我们这屋内只剩四个人,刚刚好凑一桌麻将,哈哈哈哈……”雷老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