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没事干,跟他谈论这些能谈到“明年”,再过十几小时就是农历新年。
韩博早掌握跟他谈话的艺术,不提病情,只谈工作:“卢书记,芦荟姐受苦了,要给她加加营养,这些事不用我提醒,您肯定交代过。打这个电话,一是给您一家拜早年,二是向您汇报工作。”
“什么工作?”这段时间听汇报听上瘾了,老卢下意识问。
“您还得记得当年往我们良庄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么,抓到几个,枪毙掉一个,主犯跑了,一直没抓到。今天中午,主犯在东广落网,派出所同志正在往东广赶的路上,把他押解回思岗,从严法办!”
“跑掉的那个小王八蛋,我记得,叫郝什么来着。”
“郝立。”
“对,就是那个什么郝立。”
打拐行动是在老良庄乡党委领导下进行的,为了那些买媳妇的人,不止一次去找过县领导、找过检察长和法院院长说情,老卢印象深刻,第二句话却让韩博啼笑皆非。
“潜逃五年,就比顾新贵少一年!等会儿我给焦汉东打电话,让他安排人准备会场,人贩子一押回去立即开公捕大会,五六年没开,借这个机会好好整顿下社会风气。”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种事让焦书记和刘旭头疼去吧。
韩博没反对一样没表示支持,说起第二件他应该有印象的事:“卢书记,今天上午出警,您知道我碰到谁了,我碰到了红旗村的李固,以前整天游手好闲,经常小偷小摸,总是无事生非,被李特派处理过好几次的贼猴子。”
“那个小王八蛋,我记得他,怎么跑南港去了?”
“来四五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个正经工作,一直在娱乐场所混。既然遇上不能不管,把他带到刑警队警告了一下,顺便让青年路派出所把他列入管控人员名单。”
“在南港没犯事?”
“他的话哪能信,说遵纪守法没干坏事,谁知道有没有从事违法活动。”
“韩打击”这个绰号不是白来的,果然“六亲不认”。
可能与退休有一定关系,老卢思想发生很大变化,竟循循善诱说:“小韩,说一千道一万他也是我们良庄人。他变成现在这样,跟家庭有一定关系。他父亲死得早,母亲又改嫁了,没爷爷,只有奶奶和姐姐,是奶奶和姐姐把他带大的,从小没人管。
再遇到跟他好好说说,应该有三十了吧,应该懂点事。等会我给老袁打电话,老袁跟他姐夫家沾亲带故,让老袁有时间去跟他姐姐说说,两边一起做工作。让他别在外面混,回良庄找个正经工作。”
“行,我听您的。”
给老卢拜完年,李晓蕾接过手机开始给老单位领导打。
前丝绸集团几个老总出来了,纪检部门和检察院不是看谁面子,是确实没查到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最后的结论是“利用集团的市场资源和信用资源在外开办企业”。
不是上市公司,跟关联交易沾不上边。
从账面上看没给集团造成经济损失,集团甚至有利润,法律条款一条靠不上。
算不上领导干部,同样无法说他们是领导干部经商,最后给了老丁和老钱一人一个党内警告处分。其他几位不是党员,处分都给不了。要不是顾忌侯厂,他们甚至要反过来告调查组滥用职权。
法律不健全,让他们钻了一个大空子。
韩博心情非常之复杂,既不想看到他们坐牢,又觉得他们的行为太过分。想赚大钱完全可以辞职下海,利用集团市场资源和信用资源算什么,不就是以权谋私么。
“丁总,今年春节比较忙,估计聚不成了,我没别的意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别人说聚不成,丁总会认为是墙倒众人推。
他说春节比较忙,那应该是确实忙,真是想避嫌,真要是把一帮老单位领导当成瘟神,小两口不会提前打电话拜早年。
韩博心情复杂,丁总其实一样不好意思,苦笑道:“工作要紧,再说发生那么多事,人言可畏,再跟以前一样聚不太合适。你们给我打电话拜年,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给侯厂打电话拜年,想想还是不打了,春节也不去了,来日方长,将来有的是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