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基层民警,拨通“老帅”电话。
从扬声器里的嘈杂声能听出“老帅”正在外面,可能刚抓获几个涉嫌非法销售炸药的嫌疑人。
正月初一,别人跟家人团聚,高高兴兴过大年,他这么大岁数却仍在外地执行任务,韩博油然而生起一股内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钱晋龙是他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老部下,禁毒大队是他领导下的一个实战单位。要是长江分局查出昨夜抓获的涉毒人员贩毒,且贩卖毒品数量较大,就意味着钱晋龙及其担任的大队长的禁毒大队无意中充当“保护伞”,就意味着大队长有责任,支队长同样有责任!
“韦支队,我韩博,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嫌犯果然回家过年,一抓一个准,又抓获两个。
迄今为止,在追查爆炸物来源这个环节,算上程疯子那一组已抓获三十几个违反爆炸物品管理法律法规的涉案人员。
这不是一般的非法制售爆炸物案件,这涉及到一起死亡三人、重伤八人的特大爆炸案。要不是南-港公安反应速度够快,极可能发生一起影响更恶劣的连环爆炸案!
责任必须倒查追究,公安部督办,西川省厅专门成立了一个调查专班,责任人一样不少,一个市局的治安支队长和两个县局局长已调离岗位,涉及到的治安管理部门和派出所长日子全不好过。
几家欢喜几家愁。
随着刚才两个躲在山里非法炒制炸药的嫌犯落网,接下来只剩下追查其它爆炸物流向的任务,在规定时限内办结应该没什么问题。
韦国强心情不错,示意专案组民警将嫌犯押上车,走到路边笑道:“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气,也祝你步步高升,祝晓蕾生个大胖小子!”
“谢谢韦支队,其实打这个电话不光拜年,还想给您汇报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
韩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报一遍,“老帅”果然愣住了,握着手机沉默不语。
“一些涉毒线人可能贩卖数十宗毒品,才会象征性提供一条线索。通常1克海-洛-因可以分成15至30个‘零包’出售,我们为破1000克的大案而放掉100克海-洛-因时,真要想想这100克毒品要滋生多少吸毒人员,会使多少强戒完毕的吸毒人员复吸?”
原则性问题,韩博态度坚决。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接着道:“没有一个吸毒的不想戒毒,没有一个戒毒的不成功,不成功不可能让他从戒毒所出来,但是没有一个戒毒成功的不复吸。只要把毒品放在他们面前,一次、两次他们或许能忍受,三次、四次就绝对控制不住了。”
“每年禁毒日,我们公安机关都组织许多吸毒人员现身说法,他们在台上说声泪俱下,台下人看得热泪盈眶,也相信他们不会再沾染毒品了。但是他们一出来,只要一接触到毒品马上复吸。”
“禁毒其实跟打拐一样,没有市场没有人买就没有卖,没有卖一样不会有人买,他根本买不到么。现在的问题是只要有我们的特情、线人存在,他们就很容易买到毒品,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都会复吸。”
“南-港存在的毒品问题不算严重,相比那些毒品泛滥的地区整个禁毒形势好得不能再好。我认为绝不能因为我们公安自己的问题破坏这个大好形势,在禁毒工作中应有铁的纪律,不能再使用吸毒人员乃至贩毒人员作特情、线人,只要这些特情、线人存在,毒品将永无宁日!”
……
钱晋龙不是想当也不可能会去当毒贩的保护伞,他一门心-思破大案,利用涉毒人员当线人,放长线钓大鱼。
不破大案怎么出成绩,没成绩怎么立功。
不光钱晋龙,也不只是南港市局禁毒大队,许多办案人员许多地方的禁毒单位都这么干。
这不是“谁是谁非”的问题,这是两种思想的碰撞。
从内心来讲,把刑事技术独立出来,把技术侦察剥离出去,韦国强是很不高兴的。
上级这么做理由非常之充足,说什么要提高刑事科学技术的地位,进而达到增强证据意识的最终目的。剥离技术侦察,是为防止技术手段被滥用,说什么涉及到一系列法律问题。
可是没了刑事技术,没有技术侦察,刑警支队还是刑警支队么!况且这可能仅仅是开始,将来说不定要把经侦大队乃至禁毒大队一一剥离出去。
换作几年前,韦国强绝对会给长江分局打电话问问案情,认为由禁毒大队立案侦查比较合适,会毫不犹豫要求长江分局移交案件管辖权。
至于那个极可能涉嫌贩毒的线人,则让钱晋龙去处理。该放长线钓大鱼就让他再逍遥几天,要是没什么价值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现在不是几年前,现在上级要求与时俱进,要搞正规化建设,要科技强警。
这几年提拔的全是有学历的,二十九岁的副处级,换作几年前简直不可想象,不管他是不是二级英模。
过去一个月虽然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