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魏郡王尉迟宝琳开口了。
他环顾满帐将校,长叹一声。
“老元帅遇刺,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某身为北伐军行军司马,本来应当辅佐好老郡王,却不料出了这样的差错。居然让一个霫女潜入了大帅的帐中,刺杀了大帅。”
“唉!”
帐中,众人神色各异。
老元帅死的太突然了,一个霫女俘虏怎么可能跑到了守卫最森严的中军帅帐,还把老元帅给杀了?
不过结合老元帅此前决定要南下勤王,而且还因此事,跟尉迟宝琳拍了桌子,甚至实际上已经将尉迟宝琳的军中二把手的职位给解除了,并把他给软禁在帐中了。
在这种情况下,老元帅死了,尉迟宝琳又站在这里,还顺理成章的接任了军中主将之职,这已经很明摆着的事情了。
发生了什么,大家也许没证据,可心里有数。
张超要篡位,老元帅要勤王,然后张超的门生尉迟宝琳不肯,两人起冲突,最后老元帅拿下了尉迟宝琳,结果才一夜,老元帅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事实很清楚,可此时却没有人跳出来说什么。
本来,其实老元帅要勤王讨逆,支持的就没几个。
张超要篡位不假,可他代唐似乎早已经水到渠成的事情了,而且张超都已经拿下了汉京,控制了皇帝,甚至听说京师的那些官员贵族甚至是士子学生们,都没有几个反对的。
这种情况下,张超代唐是众望所归了。
这可不比当年太上皇复辟,大家勤王讨逆,还有功。现在勤王,就他们这点人,五千里路呢,一路打到汉京得什么时候?
可以预见,他们估计这一路南下,连关都入不了。
而且,到底有几个人真心愿意跟随老郡王起兵勤王?
这大帐里的将军们,固然有一些并非张党,可此时此刻,连他们也都放弃了。老元帅一死,其实他们心里悲叹之余,甚至长松了口气。
老元帅不死,他们跟着南下,说不定是条不归之路。现在好了,尉迟宝琳接任主将,那他们也就不用再勤王讨逆了。
尉迟宝琳拿出一封信。
“此前,汉京来信,陛下已经赐太师九锡、假黄钺,并加摄政之号。如今大唐内外,朝政、军事,悉归安国首相节制。”
“安国摄政首相给我们北伐军的最新军令,征伐扫灭霫人之后,在霫地驻扎,修建道路、兵站、驿站,建立军堡军镇。朝廷已经将霫地,设立为岭东道。我们暂时还不能班师,也暂时不入漠北或靺鞨征讨。”
“计划已经改变,北伐军的北伐任务已经结束,下一阶段,八万北伐军转为驻守饶乐道、松漠道、岭东道三道,镇守奚、契丹、霫故地,围剿扫荡三部残余,在此建立牢固的统治。”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朝廷对于我们北伐奏捷非常高兴,特下令,重重犒赏。士兵加三月饷,士官加饷半年,军官晋散阶一级,加勋一转。”
将校们心知肚明,摄政王是不肯让他们这支兵马南下了。估计那边还不知道老元帅已经死了,或者说老元帅之死,本来就是得自那边的授意也有可能。
但不管如何,勤王讨逆就随着老元帅之死而消散吧。
暂留塞外驻兵屯田,也没有什么,等摄政王成了皇帝,估计他们也就能调回去了。
满帐都是聪明人,没有人说要探究老元帅的死,也没有人说张超这个摄政是篡位夺权。
“老元帅死不瞑目啊!”
一嗓子有如炸雷,将满帐诸将都吓了一跳。
大家扭头去看,想要知道是哪个人如此不识趣。
却见是个虎背熊腰的校尉,也就统领几千人马而已,似乎是屈突通的一个侄子。
这声吼,让诸将都有些不太自在。
大家都明白的事情,你吼出来不是让大家难堪吗?
尉迟宝琳道,“屈突校尉,老元帅的死,我们也很难过。我向你保证,定要查明此事详情,给老元帅也给你一个交待。”
“事情明摆着,还查什么?张超篡位谋逆,我从父对大唐忠心耿耿,要率军勤王讨逆,然后,就被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张超门人给害了。尉迟宝琳,你还我从父命来!”
尉迟宝琳冷着脸挥手,“屈突校尉痛失亲人,一时心痛的失去了理智。来人,送屈突校尉下去休养,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军务之事暂时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