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转到了四点。
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在蛰伏了许久的时间之后,他们终于从那个破烂的仓库搬到了旅馆里,不过只有康斯坦丁和夏尔两个人。
其他人似乎都被秘密安排,离开圣城,乘坐着船前往新大陆殖民地去了。
留在圣城的只有他们两个。
住是住的不错,这一座别墅装潢精美,什么东西都不缺。吃饭也顿顿有肉,面包管够。
只是,他们依旧还处于被保护之中。
对被从牢中营救出的康斯坦丁,革命军似乎始终都难以重新信任。哪怕经历了数次审查之后,依旧未曾告诉他革命军在圣城的新据点在哪里。
夏尔作为康斯坦丁的秘书和随从,自然也遭受了重重检查。
而冬幕节一天天的在逼近,眼看就只剩下半个月了,调查依旧毫无寸进。
康斯坦丁和盖乌斯之间有过几封书信来往,因为康斯坦丁的眼疾,信的书写和念诵都是夏尔代劳的,但两个人之间未曾聊过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是互相关怀了一下身体。
恐怕,两个人也知道,只是书信沟通的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吧?
康斯坦丁一直在反对盖乌斯在圣城的举措和行动,哪怕是他力扛众意,将自己从牢狱中救了出来。
而盖乌斯则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到最后一封信里,隐隐透出了一股好自为之的感觉,令人感觉越发不妙。
想到这里,夏尔忍不住叹了口气,神情愁苦起来。
在他身后,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夏尔?”
康斯坦丁摘下了眼镜,看了他一眼:“你还没睡么?”
“醒了,睡不着,就开窗换换气。”
夏尔问:“我是我吵醒你了吗?”
“人老了,就睡不安稳,有点失眠了。”康斯坦丁将书丢到了桌子上:“翻了一会书,还是睡不着,发现你也没睡,就想要出来找你喝一杯。”
“好啊。”
夏尔关上了窗,从酒柜里随便拿了一瓶酒,准备好东西出来。厨房里还有准备好的冰格,倒进清水之后,夏尔稍微晃了晃,里面就传来了结冰的声音。
“搞定了?”
康斯坦丁看着他轻松写意的样子,神情就有些羡慕:“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乐师还真是方便啊。”
“我还算不上乐师呢,这种只是拿不上台面的小技巧而已。”
夏尔无奈地笑了笑:“我小的时候,我的老师经常拿这个技巧逗我玩。长大之后才发现,这个技巧最大的功能是没事儿自己做沙冰吃。”
“那么,为了伟大的乐师,干杯。”
康斯坦丁率先端起酒杯,夏尔跟着随他一饮而尽。
两个人琐碎地聊着很多话题,跟康斯坦丁聊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总能聊得很愉快。
在喝过几杯之后,夏尔就开心了起来,恨不得拉着他畅谈自己当年在阿瓦隆喝醉了酒在街上裸奔的愉快日子。
想到这里他就哆嗦了一下。
自己的身份毕竟不同以往,万一喝多了习惯性地跑到大街上去会被当变态抓进去误了事儿就罢了,可天冷了,裸奔容易着凉啊!
顿时他便清醒了许多。
“康斯坦丁先生。”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大统领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大统领?”康斯坦丁想了半天,便笑了,“你是说盖乌斯?”
“嗯嗯。”夏尔点头,解释道:“呃,您不是说过两天会去见大统领么?我这个人您是知道的,提前打听点风声,免得到时候说错话。”
康斯坦丁似是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
“你怕我不带你?”
夏尔尴尬地挠了挠头。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很隐秘的秘密,盖乌斯的所作所为其实都在世人见证之下。”
康斯坦丁淡淡地说道:“只不过,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一个疯子而已,我也这么觉得。”
夏尔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竟然从康斯坦丁的嘴里听到了如此的评价。
他一直觉得盖乌斯和康斯坦丁相交数十年,彼此默契信任,却没有想到,在康斯坦丁的眼中,令无数人彻夜难眠的革命军领袖,世界上最应该进入地狱中的罪犯,竟然是个疯子。
“或许盖乌斯曾经是世界上最清醒的人之一。”
康斯坦丁笑了,仰头饮酒:“但是被自己所深信的东西一次次逼上绝路之后,又还能剩下多少理智?”
夏尔看着他,神情困惑。
“你知道吧?他是一个罗慕路斯人,一个妖魔之民。”
康斯坦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这里天生有两颗心脏,一左一右。罗慕路斯人认为,只有具有宿命的英雄才会拥有。
从发现开始,他便成为了长老的学徒,那是他一生的背叛之路的开始。
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