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冀归垂首叹息,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眼神已经一片坚决。
迎着叶青玄的杀意,他张口欲言,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我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等一下,立马就来了……”
是白恒。
自从千里之外赶回了天门关之后,他马不停蹄,甚至没有喝一口茶,连马都没有来得极骑,穿过了军阵,小跑着过来。
就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叶青玄的冰冷杀意,语气中带着大家一起去吃饭的轻松和闲逸。
就这样,一步步的穿过了他的军团,走上战场。
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穿着那一身代表诸侯之位的衮服,而是一袭近乎狼狈的素色里衣,而且……而且……
叶青玄呆滞地看着白恒。
看着白恒披头散发,赤着双脚,双手和脖子上带着一具沉重的镣铐,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那一瞬间,叶青玄几乎怀疑:东方还隐藏着幻术造诣凌驾在自己十倍之上的幻术乐师。
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陷入了幻觉中。
可惊愕的不止是他一个人,不论是天门关之上的守军,还是白恒背后的千军万马,乃至所有的龙脉家主……此时此刻,尽数在这一片难言的寂静中,陷入了呆滞。
就在死寂中,白恒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天门关的城门之下。
然后,正对着叶青玄身后,国都的方位所在,白恒他……跪了下去!
尘埃之中,那个苍老的男人低下头,双手展开了一张白纸,满是认真地念道:
“罪臣白恒,愧对先帝所托、陛下厚爱。矫命称制,妄起兵灾,窥窃神器,残害忠良……臣自知罪在不赦,万死难赎,如今唯垂首待戮,不敢稍有忤逆。伏惟陛下以至圣之德,龙兴登庸……”
寂静,漫长的寂静。
此时此刻,不止是这里,整个震旦所有观测着这里的乐师,都如遭雷殛,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智和脑袋。
包括国都之内,大殿之上。
就连水镜都晃荡起来,维持水镜的乐师张大嘴,下巴几乎落在了地上。
投降了?
就这么的……投降?
数十年来,把控朝政,权倾震旦的摄政王白恒,在掀起了战火,发起了叛乱,打到天门关之外,杀死皇帝最强的臂助之后……投降了?
死寂中,白汐强忍着笑意,回头,看向殿上。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皇帝没有说话。
只是沉默。
可白汐却窥见了那一片漠然背后,皇帝的惊愕和恼怒,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笑声轻快地回荡在寂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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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关上,漫长的沉默之后,叶青玄艰难地扭过头,看向长孙冀北,指着白恒:
“他……说什么玩意?”
经历了短暂的沉默,长孙家主的神情自复杂和蛋疼,变成了漠然。
“他说自己知道错了,不敢反抗,只请陛下看在以前的面子上能够见他一面,他死了也开心……”
“哦。”
叶青玄点头,看向白恒,眼神就变的欣慰:
“知道错了,那就死吧!”
崩!
那一瞬间,新约之剑斩落,赫赫风雷凭空迸发,快到所有人反应不及。剑刃已经斩落,撕裂和物质界和以太界的间隔,汇聚了宏大的力量之后,近乎从实体变成了光流。
光流所过之处,万物分崩离析。
在这一剑之下,白恒恐怕连焦炭都剩不下。
可偏偏,在那光流的轰击之下,白恒的面前却骤然浮现了长城的投影,宛如礁石劈开了海浪,护佑着他在那足以粉身碎骨的光流中保存完整。
眼见叶青玄一斩不成,再次抬起剑刃,白恒抬起头,举起双手,大喊:“叶青玄,你不能杀我!”
叶青玄皱眉。
白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神情严肃地分析,有条有理:
“按照东方的规矩,如果你想要娶白汐,那么我就是你的岳父。就算不亲亲相隐,也断然不能犯下弑父之罪。
按照西方的规矩,我现在还是公爵,你虽然是安格鲁亲王,但圣城的爵位不过是侯爵而已,你此行不义,且无理。
按照复仇的规矩,胡先生与叶氏既没有姻亲,也不在五服之内。
按照震旦的情况,现在是我起兵造反,你身上也没有一官半职,甚至连个讨贼将军的头衔都不是。
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歪头看着叶青玄:
“你,凭什么杀我?”
叶青玄笑了。
“因为——我,愿,意!”
汇聚了刚刚仓促之间数十倍以上的力量,新月之剑灼烧万象,放无量光,雷电汇聚,勾勒出冈格尼尔的乐理。
那和胡先生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