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人都是侧着身子,背对着彼此,中间留出很大的空隙,就像是这些年来,他们俩一点点拉开的距离,那么远。
“芽芽,是哪个远方亲戚的孩子?我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崔曼睡不着,又想起了那小妮子眨着眼睛的模样,心中莫名的有些慌,就像是那种饿了很久,一整天不吃东西,心脏慌的要命。
白斜卿闻言,眉心也是皱了起来,“我还真没细问,这孩子,我今晚也是第一次才见到,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孩子。”
“可能是我们都不怎么回家,这孩子东城是见过的,爷爷也说,以前没少扔在这儿帮忙带。”白斜卿倒是说得如实,他在回来時看到凭空多出来的女娃,也是一愣,不过随之话音落下,他也又意识到个事实,他和她,尤其是过去的几年,好似一年才回过白家一次的時候也是不罕见。
“噢。”崔曼应了声,过了一会儿,又出声,“斜卿,你不觉得,那孩子有些熟悉么?”
“熟悉?”白斜卿翻身过来,看着她瘦削的背脊,不解。
“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总觉得芽芽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过她确实很讨人喜欢,一点不惹大人烦。”崔曼垂下眼,想到那小姑娘跑到她面前,仰着小脸软软唤她的样子,嘴角不由的放松了下来。
“如果那么喜欢孩子,我们就也生。”白斜卿不知怎的,这样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说出之后,他嘴角抿的很紧,似乎也是不确定自己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边,崔曼背脊似乎在散发着阵阵的凉意。
垂在床侧的手指慢慢的攥了起来,他的话让她想起了她曾经的那个孩子,当時在接受这场婚姻時她很平静,因为她早就知道,她的婚姻从来不是她可以做主的,而且都最后,联姻的是很有背景的白家,对方也是如此优秀的男人,也不错,不是么。
平淡如水。
应该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她的婚姻吧,但即便是如此,在她得知有孕時,心里还是开心的。她去告诉他,可他显然和她的想法不一致,他的眼角眉梢便挂着慵懒,她才明白,他一点都不在乎。
果然,在一次他喝醉酒時,终于将那样残忍的话丢出,竟怀疑那孩子不是他的,理由很充分,他没碰过她。她当時心里冷的不像话,若没碰,那一晚她的哭喊从何而来,那床单的一朵朵血红,又是从何而来?
白斜卿手臂支撑起身子起来,皱眉看着僵在那的身子,莫名的,一团火便从胸腔里窜起,伸手还未碰触到她的肩膀,她却忽然坐了起来。
“我不太困,你先睡吧,我下楼去倒点水喝。”崔曼看了他一眼,随即说完,便掀开被子从下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白斜卿未说什么,直到她背影隐没在卧室门外候,他才重新躺回去,他也忽然想起了那个流掉的孩子。
当時他确实不信,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没碰过她,但她却眉眼含羞的过来告诉他怀孕了。
最后她流产那天,他还是赶到医院了,因为他终究是想起了那晚的新婚夜,他喝的那么醉,力道那么重,记忆模糊之间,有她一遍遍的哭求和。
他是想要阻止的,可她那会儿已是从手术室里出来,她甚至都未多停留,就那么捂着腹部,虚着身子一步步走,路过他身边時,那样淡漠的丢下一句:放心,处理掉了。
他当時虽是心中懊恼,但却对那个孩子也未有太多的挂心,毕竟崔曼这个人,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不曾在意的。
当時家中长辈追问孩子到底怎么样了時,她也只是轻描淡写不小心流掉了。如今,她当時说这话時那淡淡事不关己的模样,还能记得很清晰。
白斜卿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没有用的事情,可却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那个孩子在的话,是不是也会像是芽芽这么大,这么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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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月不满的夜,无法入眠的人很多。
嬗笙卧躺在卧室窗边的贵妃塌上,单手支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月色微微出神。
她其实是有困意的,但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压的她没办法入眠,康剑今晚和她说的话还在耳边清晰缭绕。
“阿笙,我都知道了。”
“阿笙,都怪我,是我没好好的保护你,我都不知你竟然经历了那样的事,又被迫的嫁给了他,明明是我不对,我竟然还怪你也背叛了我。”
“阿笙,我一开始以为是你变心了,其实不是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你为何会和白东城结婚,我说什么都不会娶妙妙的。”
“阿笙,我决定离婚了。”
康剑说了那么多有冲击力的话,却都没有他最后一句来的有冲击力,让她想要挣扎的动作就那么干巴巴的僵在了那儿。
康剑重新回到电梯后,她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好一会反应过来,才缓缓的朝着家门口走,康剑的话让她才知道楚妙姿那样怨恨的目光是为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