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响起笑声,附山、附洪、附达三人皆投来不屑的眼光。只有蛟姓的老者端坐如旧,却冷漠的像块石头。
“附齐,莫要欺负一个外人。”
恰于此时,叶添龙陪着两个女子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十七、八岁的光景,一头黑发从中分开,发梢上缀满了宝石珠子,再加上她皎白的面颊,婀娜的身段,甚是娇美华丽,而又妩媚动人。落后半步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同样是锦绣长裙,秀发披肩,只是发梢没了珠宝,使她俊俏的小模样更添几分朴素天然。
篝火旁的众人起身相迎,便是其中的蛟老也在冲着女子躬身致意。随后的叶添龙将两个蒲团放在地上,尚未直起身来,忍不住叱道:“放肆”
只见篝火旁,一个裹着雨布的男子,光着黝黑的四肢,顶着蓬结的乱发,正伸出手抓向烤羊腿。而他竟然不怕火烫,轻而易举便将烤羊腿给撕下一块,还回头示意道:“我且尝尝”
众人见状,神色莫名。
其中的附齐看了看脚边的马鞭,恨不得捡起来冲着那个偷食的家伙抽过去,却有所顾忌,沉着脸哼了声。余下三人则是看向蛟姓老者,对方却手扶胡须一言不发。
那女子的话语声适时又起:“由他便是。”
叶添龙还想发作,只得默默退了回去。众人随着女子坐下,却听那年纪稍小的女子掩唇笑道:“宝儿姐,那人真是丑陋”
附齐从身后取来几只银盘,用小刀割了羊肉分给同伴。羊腿被某人尝过的地方,索性被他直接砍去扔在地上。他又拿来酒囊水囊,与众人吃喝。
无咎抓着烤肉,却忽而兴致索然,才发觉自己并非真的饿了,纯属一种口腹之欲。如今遭人嫌弃鄙夷,更加没有了吃喝的乐趣。他默默独坐,眼光掠过四周。
众人各自拿着小刀,品尝着烤熟的羊肉。便是那两个女子,也在细嚼慢咽。几丈外停着大车,马儿在寒风中打着响鼻。再远处夜色渐深,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愈发黑暗无边。
“娟儿,回头给他找一身遮体的衣物。”
“姐姐,那人又脏又臭”
“蛟老!您多费心”
“宝儿勿忧!再去八百里,便可避开祸乱,顺利抵达上京,此后安危无虞!”
“唉,但愿如此!那位无兄,你方才饥饿难耐,缘何此时难以下咽?”
无咎依然愣愣坐着,有些神不守舍,忽见有人看来,他避而不答,连声反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莫非是要前往有熊国,此去路程又有几何”
他问得直白而又简单,在那女子的同伴看来显得极为无礼。附齐扔下手中的肉骨头,两眼中寒光闪动。余下几人也都停下吃喝,各自神色不善。
那女子却颇为大方,坦然道:“我名蛟宝儿,因族群纷争,这才远去异国投亲避祸。此去尚有万里之遥,莫非你要一路随行?”
无咎慢慢站起身来,随手将烤肉丢在地上,裹紧了雨布,露出白牙一笑:“原来诸位是要前往有熊国投亲避祸,呵呵”他不再多说,在众人狐疑的注视下,转身默默走开,挨着一道小山岗寻了块地方,径自倒卧着缩成了一团。
此时,一轮冷月爬上天边。
还有“飕飕”的风声从头顶刮过,荡起阵阵烟尘,如同荒凉的寒冬,萧杀中弥漫着森森的冷意。昼夜寒暑迥异,由此可见一斑。
无咎裹着雨布,依旧是缩成一团,而他蓬结的乱发下,一双眼睛却在幽幽盯着天上的月光。
弹指挥间,已离家三年多。总不能继续埋头躲下去,或许也该回去看看了。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至少要弄明白灭门之祸的由来
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养足了精神,找回了体力,再使出那把所向披靡的诡异黑剑,即使遇上三两个修士,也不愁没有自保之力。
不过,那把黑剑来无影、去无踪,如何才能任凭施展自如呢?
无咎握了握拳头,似乎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杀伐之气,尚未清晰,又消失的无从寻觅。他旋即放弃,伸手摸出仙道辑录翻看起来,根本没在意四周的阴暗,只想从册子中得到释疑解惑。
一个娇小的身影走来,就手扔下一堆东西,才要转身离去,借着朦胧的月光低头一瞥,不禁嗤笑道:“人丑也罢,偏偏作怪,夜里看书,知道的说你在装模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傻儿!”
无咎背倚着山岗坐起身来,也不答话,翻看着地上的东西,竟是一套还算崭新的青布衣裳,另有一双靴子。
来人就是那个叫作娟儿的女子,嫌弃道:“瞧你又脏又臭,幸亏我姐姐宅心仁厚,这才肯收留你,不然”
远处的篝火犹在摇曳,几道人影晃动,唯独不见了另外一个女子,她应该是独自回到车里歇息去了。寒风依然在吹,有隐约的呜咽声时断时续。
无咎从远处收回眼光,见娟儿还在多嘴,好奇道:“噫我看书碍着你了?我长得丑碍着你了?还又脏又臭我正想洗涮一番,远近倒是有水啊,哪怕给我一眼枯井,我都给你跳下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