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渊的神情尴尬,欲言又止。
“既然如此,且罢!”
无咎并未强求,拱手道:“本人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叨扰多日,真的该走了!”他说到此处,又问:“归元与阿年呢?”
“无先生今日要走?”
季渊始料不及,忙道:“归元与阿年两位道友,一个在学着炼器,一个学着炼丹……”
“那两个家伙,竟学起了炼器、炼丹,想要怎地,留在此地安家落户?”
“归元道友,不外乎出于好奇;而阿年道友,却熟知各种灵草,炼丹入门极快……”
“阿年,莫看他傻大黑粗,却是灵药堂的弟子,当然熟知炼丹的门道!”
“呵呵,两位道友乐意留下,我季家求之不得,却怕无先生不答应……”
“哦……”
无咎冲着季渊打量片刻,点头道:“他二人若肯拜入季家,我倒是乐见其成!”
他不再多说,踏空而起。
“无先生,您真的要走?”
“嗯!”
无咎不愿走的时候,会找出各种借口,而一旦决定离去,谁也拦不住。
季渊踏起飞剑追了过去,迟疑再三,随后小声说道:“本人倒有一桩心事,又怕烦扰无先生……”
两人循着天光,穿过洞穴,直往上飞,转瞬之间便已到了几间并排的山洞之前。
无咎横飞几步,双脚落地,冲着身后的季渊回头一瞥,笑而不语。
面前的山洞深处,晃动着几道人影,察觉这边的动静,相继迎了出来。其中不仅有归元,还有阿年,秀水,与两个陌生的季家子弟。
“听说你二人要留在此地,后会有期!”
无咎言简意赅,就此道别。
“啊……要走,带着我啊!”
归元跑出山洞,分说道:“我尚有月隐岛的一家老小,怎能舍弃,是阿年要留下,他动了凡心呢!”
阿年也跟了出来,辩解道:“没有啊,我只是喜欢炼丹罢了,而秀水总是嫌我又笨又丑……”
叫作秀水的女子,脸色羞红,腰肢一扭,躲到两位季家子弟的身后。
“阿年不必着急,只待足月之后,褪去易容丹的效力,你便将呈现本来的面目。而你本为散修,四处漂泊,若肯留下,也不失为一个出路。不过,莫要辜负了季家的知遇之恩才是!”
无咎看向躲在人后的女子,又道:“姑娘虽非修士,却凝气有成,来日炼气不难,踏入仙道也指日可待。”他转过身来,奔着来时的洞口走去。而转身之际,似乎有曾经的往事与曾记的人儿,在他的心底深处浮现出来,旋即又一闪即逝。他不由微微失神,自言自语道:“秀水……曾经有个镇子,也叫秀水……”
归元凑了过来,好奇道:“秀水镇,位于卢洲何方?”
“啊……”
无咎的脚下一顿,瞪眼叱道——
“关你屁事!”
归元讪讪躲开,回头招手道——
“阿年兄弟,留下也成,莫要后悔,来日有缘再会!”
而阿年却站在原地,进退不得,抓耳挠腮,难以抉择的模样。而叫作秀水的女子,悄悄走到他的身旁。他突然松了口气,咧嘴哈哈一乐——
“来日再会,阿年必让无前辈与归兄刮目相看!”
“呸!重色轻友之辈……”
无咎的离去,惊动了所有的季家子弟。
季渊要召集众人相送,遭到婉拒,而他还是让季海、季江随行,与他陪同客人,穿过崎岖黑暗的山洞,又打开封闭的石门,来到了此前的山谷之中。只是不等双方告辞,他终于说出了他的心事——
“季家隐居多年,虽得以保全,奈何与世隔绝,终非长远之计。本人有心返回故土,重建家园,又恐仇家闻风而至,再次遭到灭族之灾。故而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无先生能否同行一趟。若是无恙,最好不过,但有不测,还望能够庇护一二……”
季渊的修为虽然不高,却是个有远见的人。
正如所说,一个与世隔绝的修仙家族,没有高人的护持与传承,只能日趋没落而前途渺茫。为了改变窘境,唯有重返俗世,充实族人,纳新壮大。却怕节外生枝,生性谨慎的他一直不敢贸然行事。而如今恰巧结识了无先生,一位地仙的高人。依他想来,若能得到这位先生的相助,便多了几分胜算,而少了几多凶险。又恐遭到拒绝,故而竭力示好。而对方突然要走,机不可失。他迟疑再三,出声相求。
无咎却早有所料,也不罗嗦,抬手一挥,踏空而起——
“我说过了拿人手短,果不其然呐,尚不知季家主的故园何在,且陪你走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