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茎倒映在他那双被黑火占领的眼眸里,陆尘低哼了一声,然后快步冲向这屋子里唯一的那张木床,躺了上去。
木床看着很是简陋,但十分平整,上头还铺着一层被褥,也不知陆尘伸手在床上哪儿按了一下,忽然之间只听一声低沉闷响,那座床板整个翻了过来,顿时将陆尘送入了床下,而这间草屋中也瞬间一片静默,空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人还在翻转的半空时,已经被黑火焚烧得痛苦万分的陆尘忍不住还是低吼了一声,当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向下跌落时,他猛然将右手重重地拍打在自己的心口上。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那一片黑暗似乎纹丝不动,但是在黑暗中正向下落去的身影,那个被黑火正焚烧的身躯,却突然间消失了。
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下一刻,陆尘的眼前忽然亮起一道灰蒙蒙的光,片刻之后,他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黑火还在他的血肉之躯上无情地灼烧着,他的身子寸寸焦裂,似乎马上就要被烧成一堆灰烬,而此刻他所在的地方却突然变成了一个神秘的,大小不过两丈余地,高也仅有丈许的神秘所在。
此处四周都是看上去连成一体、厚重无比的木头,上面古意盎然,斑驳可见,似乎已经度过了无数岁月,同时又有一股蒙蒙带青的气体笼罩其上,让所有的木壁看着都有些模糊,就像是一个古老的树洞一般。
而在这个“树洞”之中的地面,不过两丈左右的空地上,在中间有一个水洼便占了一半的地方,其余的都是实地。那片水洼中,水质清澈中带着一丝碧色,纹丝不动,一时间竟看不清深浅,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一般,只是似乎有一股强烈无比的清新生机气息,从那一汪清水里透了出来。
此刻的陆尘就摔倒在水洼不远处的地面上,被黑火焚烧的他在此刻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躺在地上,仍是奋力挣扎了一下,随即身子滚动,骨碌碌转了两圈,只听“哗啦”一声,他整个人便摔入了那片水中。
“呼!”
那是一种奇异的声音,突然从耳朵中传来,像是隔绝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又像是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幽幽的水波激烈晃动着,无数个大大小小透明的气泡在眼前浮起,清凉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贴近了自己的身躯,将那股可怕的酷烈的焚烧感觉慢慢压了下去。
这个水洼比想象的要深不少,但大小也就那样,陆尘在水中甚至不能伸直身躯,他就那样团着身子,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般,躲藏在这寂静无比的水中,任凭水波流动洗刷他的身子,似温柔的手,安慰着伤痕累累的心灵。
哪怕是在水中,陆尘身上的黑火仍然也没有熄灭,黑色的火焰仍然还在燃烧着,但像是受到了这片水中奇异生机的压制,黑火开始逐渐萎靡下来,然后慢慢地向陆尘的肌肤中回缩,逐渐变小变弱,直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的身上。
水波簇拥着他,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陆尘身上那些被黑火灼烧所留下的可怕伤痕,开始迅速恢复了原状。一切很快的就变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那个疲惫至极的男人。
他紧紧地缩着身子,躲藏在这水中,很久也没有露出头颅,在这寂静的水下,他的嘴唇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着。
他咬紧了牙,面容微微扭曲,面上有悲哀痛苦之色,在那水光掠影间仿佛想要哭泣,又好像强忍着,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他慢慢地抬起头,从水下仰望上方,那一片水波荡漾的光芒里,是模糊不清的另一个世界,仿佛永远都看不清楚,也看不到尽头。
翌日早上。
月落日升,当朝阳的光芒再一次落在这个宁静的小村子里时,像过去的日子一样,整个村子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热闹起来。
陆尘打着哈欠从他的草屋中走了出来,小心地关好木门,然后向山下村子里走去。
老余又坐在了那棵大槐树下钓着似乎永远没有希望找到的大鱼,来来往往的人彼此三三两两地高声谈笑着,谈论的话题多是几天后千秋门将要派人下来收取灵茶灵谷的事,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昨日关于那场村头厮杀的只言片语。
陆尘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聊,加上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于是便习惯性地走向那间小酒馆。
虽然这个时候比昨天他过来的时候要迟了一些,但老马显然还是没有开门做生意的打算,酒馆的门还是关着的。不过对陆尘来说这当然不是个事,他走过去“砰砰”敲了两声门,然后大声笑着道:“老马,开门做生意了。”
过了片刻,屋内脚步声响起,有人走到门后,随即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扉,老马微胖的身子显露了出来。
陆尘笑着拍了拍老马的肩膀,道:“肚子饿了,煮点东西来吃啊。”说着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却是听到老马轻轻咳嗽了一下。
陆尘目光微凝,扫过这小酒馆中,随即便看到在前方一张桌子旁,在这大清早的时候居然还坐着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