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兵者,若秘于地,若邃于天,生于无,故关之,地不任者任之。
夫土广而任则国富,民众而制则国治。富治者,民不发轫,甲不出暴,而威制天下。
故曰:兵胜于朝廷。
眸子里精光掠过,嬴斐的心思重新落于竹简。《尉缭子·二十篇》此乃绝世孤本。在博昌之内,尉籍赠与。
“兵起,非可以忿也,见胜则兴,不见胜则止。患在百里之内,不起一日之师;患在千里之内,不起一月之师;患在四海之内,不起一岁之师。”
……
呢喃半响,嬴斐心中大受震动。其对于尉缭之才,极其敬佩。《尉缭子·二十四篇》反对军事上相信“天官时日、阴阳向背”的迷信观念。
其主张用严刑峻法治国和治军,强调政治、经济对军事的决定性作用。
这样的见识,简直冠绝古今。这根本就是一本理论巨著,其可以比肩《孙子兵法》。
两者殊途同归,皆乃兵之大成。
尉缭之观念,与嬴斐相同。观之此书,大有吾心甚慰的知己之感。
眸子煌煌,发出炽烈的光华。这一刻,嬴斐真的心动了。他相信,蛰伏四百载的尉氏,必有大将之才。
“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事必有本,故王者伐暴乱,本仁义焉!”
嘴角一抿,嬴斐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大秦太尉,敢言杂学不为通儒的奇男子。”
仁义与暴虐的对立,才华横溢且自信非常。这便是尉缭,一代兵法大家。这一刻,嬴斐心中生出一抹迫切。
一个敢说出其言才是最有用的兵家,这样一个奇男子家族的后人,绝对让人期待。那怕如今的尉氏,再无尉缭之才。
但是稍微差一点,也是可以的。将其今时放于当今天下,必也是一等一的大将之才。
这对于如今,将不过典韦,魏良的嬴斐,将是最大的帮助。
……
大小数十战,积累起来的实战经验,不可小觑。翻着竹简,嬴斐眉锋一挑,其略有所得。
上有《尉缭子·二十四篇》这样的绝佳理论,下有大小数十战的经验相辅,嬴斐读起来,并没有初学《孙子兵法》时的难涩之感。
……
博昌县,尉府。
这是一处并不起眼的庄子。其占地十几亩,建筑物古旧,有一种岁月沧桑之感。
墙上的朱红色,大半跌落。亭台阁楼上,涂料裂开了道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白灰。
大隐隐于市。
这才是真正的贵族,没有张狂,没有显赫。一切都是如此平淡,如此的低调。这种从骨子散发的从容,才是其最大的底蕴。
尉府大厅中,坐着五个人。年长者,白发苍苍,年幼者,不过弱冠。
这都是尉氏一族,最为核心的成员。尉正立于正中,其眸子里精光掠过。瞥了一眼尉籍,道:“先祖遗命,非嬴氏者,不出。”
“今,西域大都护领兵前至,屯兵博昌县城,正是我族的大好时机。然,四百载蛰伏,举族功业,不可轻动。”
尉正乃一族之长,自是有一番威严。其看着尉籍,沉声,道:“尉籍,汝与之相处。大都护其人若何?”
“唰。”
四道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尉籍。强大的压力,让尉籍额头隐隐见汗。几十年的历练,仿佛一下子尽去。举止之间,有些慌乱。
压力如山,目光如剑射来。尉籍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拱手,道。
“禀族长,其人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这便是尉籍对于嬴斐的评价。如此回答,却让尉正等人一阵愣神。
少时,弱冠少年眉锋一挑,道:“籍叔是否言过其实,其人不过一走运之辈耳!”
“闭嘴。”
尉籍刚欲言,其就听到一声厉喝响彻大厅。语气中的暴怒,浓郁如实质。尉正虎目怒睁,看向少年的眼神中,一抹恨铁不成钢清晰可见。
“少主,大都护绝非等闲,汝不可轻视之!”
顿了片刻,尉籍开口,道。看着少年不忿的神情,其微微一叹。
尉立乃尉氏一族的少族长,是他们的希望。其聪明好学,熟读先祖遗书,却自幼未出家门,不曾游学各地。
再加上其身份高崇,众星捧月的恭维。导致尉立心性不定,虽已至弱冠。却各方面,都远逊嬴斐。
看到这一幕,尉正虎目一眯,轻轻一叹,道:“立儿。”
“父亲。”
少年躬身而立,脸庞上不忿之色渐平。看到这一幕,尉正心下一慰,逐开口,道。
“大都护,无家族照拂。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所谓何来?”
瞥了一眼,陷入思考的少年。尉正语气凝重,道:“皆靠战功!”
“其一切,都是与人争命,在死神手中夺得。”
“据可靠消息,刘宏封其为西域大都护兼敦煌郡守时。其官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