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胭脂虽然表情有些震惊,但是这震惊很快便被她掩埋起来,转而轻笑。
不知道白胭脂是不是在试探我,还是真的陷入了一种思维之中。
“韶华易逝,枯骨成堆!多美的词句,我记得李贺曾经有句‘莫道韶华镇长在,发白面皱专相待。’也是极具感悟。”
我顿时感觉十分痛苦,这女人明显学问极深,对于古诗句似乎信手拈来,这句话似乎是在试探我到底有什么想法一样。
我打小对接触的都是些古籍道法,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之类的倒是也读过不少,却独独对唐诗三百首不感冒,偶尔看一看也就那么回事。
可惜的是,此时占据我身体的那个灵魂不知道是个什么物种,万一他突然发飙了咋整?
想想当初的赵云,再想想丘处机,我这个郁闷啊!
我的眼睛依然停留在白胭脂的脸上,嘴巴轻启:“前人的诗句颇有意境,我大宋的词也堪称别具一格,昔日淮海先生曾有‘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一词,也可完美解释春光美好,奈何匆匆一说。”
白胭脂这一次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的震惊意味更浓。
“淮海先生?可是宋朝年间的苏门四学士之一,官至太学博士,国史馆编修的秦观?”
我点点头:“正是。”
白胭脂赞叹道:“欧先生学富五车,秦观被尊为婉约派一代词宗,我小时候所读唐诗宋词最喜欢的就是秦观的词语,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多么凄美的意境。没想到。今天坐飞机还碰到了知己,真是难得。”
呃,这样都没被发现我的不对劲么?这位白胭脂也是个神经大条的女孩啊!
“飞机?”
到了这个时候。附在我身上的那个灵魂似乎才缓缓的找回了自己的状态,他先是低头。四下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接着用一种迟疑的神色看着白胭脂。
白胭脂还处于那种对诗词感悟很陶醉的状态中,看到我盯着她看,脸上微微带着羞涩:“让欧先生见笑了,欧先生此行不知是去向何处?”
我脑海中的灵魂似乎有些茫然:“去向何处,去向何处?”
我在脑海深处这个着急啊,这明显的是开始发病的前奏,这家伙肯定他大爷的不是现代人。不对,不是现代鬼,他会不会醒悟过来后马上翻脸,然后在飞机上闹出点见不得人的事来!
额滴个妈,飞机如果因此被迫返航,明个一大早各大报上的头版头条就会刊登上我的照片,我哩个去,这丢人丢的,大雄一辈子丢的人都没我一次丢的多。
可悲的是我现在是被那鬼蛊术害得身不由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而云韵。她竟然也一点没发觉一般,还在那看着云层下的美景。
大雄那小子就更不用说了,跟他身边的美女聊的眉飞色舞的。
我怎么交了这么两个不靠谱的损友?
完了。完了,这次肯定完了!白胭脂要是发现我的不对劲,肯定要跳脚的。
我这里提心吊胆的瞎捉摸,我身体里那个鬼魂却在喃喃的嘀咕着:“南境,南境……”
万幸的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白胭脂便惊喜的喊道:“欧先生是要去南疆么?正好我也要去那里呢,听说南疆风景优美,民族风情独特。我是准备去旅游的,我们刚好同路啊!要不我们搭伙如何?
之前我们在机场便有了一面之缘。现在居然坐在了一起,正是江南好风景。落时节又逢君!”
我在黑暗的角落里翻了个白眼,这纯粹就是一穿戴潮流,有钱有闲的文艺女青年,满脑子抽疯的浪漫主义思想,不切实际的幻想着自己多姿多彩的生活,偏偏手头还有那么些钱让她败豁。
搭伙,你才跟我认识多大一会就要跟我搭伙啊?
你要是知道了我虽然学富五车,但是学的都是抓鬼降妖的东西你肯定把我当成神棍,百分百不敢跟我搭伙了。
而且这女人明显不知道南疆风景优美的地方之外,还有穷乡僻壤,民风彪悍一说。
这就好像一个美丽的瓷瓶里装着一颗漂亮的,人们往往只看到了瓶和的美丽,却没有看到那丑陋的根茎和埋藏在深处的肮脏。
说实话我真的想拒绝这女人,可是我现在却根本没法作出一丝一毫的选择,倒是我身上的这个灵魂,跟一个有梦游症患者一般的反应一摸一样,居然他大爷的抬过了视线那女人的贝雷帽,看着飞机窗外,口中喃喃道:“正是江南好风景?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
说着说着,这家伙居然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而且神情极为悲凉,极为愤慨,好像他自己就是个没兵没权不能有所作为的大将军一般。
我开始着急了,玩大了,玩大了,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啊!你说你好好的哭啥啊哭?而且还哭的这么伤心。
这一哭肯定要穿帮了,这一次一定会被白胭脂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