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社会的那个秋天(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8.10.10
初秋的天气依然还热,午后的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把整个山区烤得一片火热,万里长风把热气徐徐地吹散,慢慢地消散在无边无际的远山近水之中。如果用当今的地理位置判断,这个地方应该是中国北部的一个山区。具体是哪个山区,自然是无法考证。岁月漫长,山河巨变,谁还记得万年之前的那些日月星辰和物是人非?这些只是岁月长河中的一摸浪花,早就稍纵即逝在历史的荒烟大漠之中。
但是,我还是从历史的长河中淘出了一摸浪花,想仔细地看看它的境况,它的模样。看着看着,我伤感了,我流泪了,因为我看出了这原来就是我的祖先。
我的那个祖先叫乌妈,这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孩子们乌妈乌妈地叫着她,所以,我们就认她为乌妈。乌妈约三十四五岁,其实这不是她的实际年岁,她的实际年龄谁也记不住了。显然她已经不那么年轻了,额头和眼角上已有了一些皱纹,脸上和身上的皮肤也不那么光泽细腻了。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大腿被夏日的烈日晒成了古铜色,那对曾经饱满而坚实的双乳已无力地搭落下来,特别是她的脸上,像是被霜打过的梧桐树叶,满是岁月的沧桑。
她坐在那条被斜阳无数次照过的山边草坡上,望眼欲穿地盯在山丘与森林之间的那条河边小路上。那是男人们淌过小河进到林中狩猎的必经之路。而此时也是猎人们满载而归,喜气洋洋的返家之时。严格地说男人是没有家的,他们只有一个独处的洞穴或是树坑,但在他们打到猎物之后,就可以把这些猎物带到某个女人的家里,和她们一起分享着劳动成果,这时,他们才会有个临时的家。
她在等待着一个叫豹的男人。他之所以叫豹,是因为他有着猎豹一般的健壮与敏捷,是个打猎的好手。她和豹有着将近七八年的恋情,这些年来,只要豹一打到猎物就会马上来到她家,和她的家人一起分享美食,然后,在她家跟她同居上一两日,然后再离开。可是,近来,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再来过她家了,她们家人也有好些天没有吃过一顿肉食了。所以,她非常地企盼着豹,还有些思念。
她从中午就坐在这里,看着太阳从头顶慢慢地划到了西天,可是,河边林旁的那条小路上依然在太阳的光亮中沉静着迷离着。小路从她家的山顶顺着一面斜坡陡峭地通往山下,与河边的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路连在一起。小路的南边通往山的另一边,他们把那边叫后山。而小路的北边通往山的北面,他们把那边叫前山。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小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这让乌妈的心里很是忧虑,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想着豹是不是遇难了。因为男人整日在林中狩猎,遭遇豺狼虎豹是常有的事,所以,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这样地想着,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那种极度饥饿的感觉也一下子被吓得无影无踪了。
她就一直这样地坐着,等着,企盼着,巴望着。直到太阳移到了西天之上,山间河面上吹起了一股股凉风。乌妈知道豹是等不来了,而且,再过一两个时辰,天色就要黑下来了。天色一黑下来,狼群四处出没,山顶洞口的外面到处都是狼群阴森的嚎叫。可是,她们一家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她决定马上去到那片木浆林中采摘些木浆树叶,好让家人填填肚子。
这样想着,她从草坡上站了起来,顺着一条很陡的斜坡开始下山,朝河边走去。来到河边,她把一片用树叶编织的遮挡下身的衣物和披在上身的兽皮脱下,拿在手上,然后下到了河里。河水很浅,只到她的腰部,水流平缓,但水温有点凉。她常年在这条小河里洗澡和捕鱼,过河对她来说就同如履平川。所以,她三下两下就从小河中走了过去。
上到岸边,被凉风一吹,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些凉意,甚至是一些寒意。她把衣物往身上一穿,顺着一条长满青草的小路朝林中跑去。林中树木高大,高大的树下是一片片丛林和竹林,所以林中茂密得看不到天日。这是一片原始森林,林中根本就没有路,可是,又到处都是路。所以,进到林中,必须要认清方向,知道该往哪边走。否则,就会在林中迷失方向,只要有两三天走不出林海,生命也许就会丢在这里。
越往里面,林中就越是茂密阴暗,让人感到危机四伏,虎豹犲狼会随时出现。她知道这片森林很深,到底有多深,她不知道,因为没有人到过森林的尽头。但她听豹说过,他曾在森林里走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走到尽头。这让她不但对这片森林有了更多的神秘感,也有了一些阴森的恐惧感。
为了给自己壮胆,她不住地奔跑着。大约跑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那片木浆树林的边上。木浆树春季开花,花开满树,密密麻麻地红遍半边天,非常地美丽壮观。但她来这里从来都不是看风景的,而是来采摘食物的。这些木浆树花瓣就是不错的食物。特别是开春之季,食物还比较短缺,能吃上这样的食物,至少不让肚子挨饿。而且这树还能结果,果子和叶子都能食用,采摘下来,放在太阳下晾干,可以作为过冬的食物。
这片木浆树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