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女人(中篇小说)张宝同
人经历的许多事情都会被忘记,也有许多会被留藏在心里,沉淀为一种叫岁月的回忆里。在这种回忆中,总有一些故事会时常搅动着我们的感触与怀想,让我们禁不住地要去感怀和追忆,想去重温那珍贵与美好的情致。人们出外旅行有时就是为了重拾旧梦。去寻找和满足一种神往已久的情感。而故地重游和重回故里,则是想为自己曾经的一段经历和情感续写一个续集或寻找一个结局。人们踏遍青山,云游四海,寻找的就是心灵中失去的某种情感,好山好水也许能让人获得一些美感和安慰,但是无法释然那份浪漫的情愫。而旅途中的那份曾经的情感才是人们心中最难割舍的记忆。离开大溪沟之后,我时常想起巧玲,时常回想着和巧玲在一起时的那些平凡而美好的情景,她已经成为了我心中的一种挂牵和向往,希望能和她再次地相聚一场,浪漫一次。
大客车来到商镇时,我下了车。我顺着大溪沟里的溪边小路一边唱着那支《涛声依旧》,一边朝着里面走着。正值中午时分,太阳很晒,蔚蓝的天空高远明丽,白云朵朵,山峰连绵不绝地呈现着绿色的明艳,弥漫着浸透妖娆与沧桑的饱满情致。在我曾经走过的地方,山坡上依然开满着芬芳吐艳的花丛,一群群鸟儿从林空中划过,就象一片片的花瓣在风中撒落。只是,整个路上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走到离巧玲家住的黎坪不远的路旁,住着一户山民,两间低矮的屋舍前,拴着一头牛,牛粪满地,气味难闻,苍蝇四处飞动。在我正要从这家门前走过时,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从屋里出来朝我看了看,我就朝她笑了笑。她很客气地对我说,“走热了吧,进来喝口水吧?”山里人总是很真挚热情,这是城里人很难遇到的。于是,我进到了屋里,屋里有点暗,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屋里的穷困与杂乱。
女人用一个大碗给我倒了一杯水。水很热,就放在了桌子上。可当即就有苍蝇爬在了碗边。其实我并不渴,也不想喝水。我只是想和女人说说话,因为我对山里的女人很有好感,觉得她们善良,可怜,而且可爱。
我从旅行包里拿出一小袋果脯让女人吃。可是,眨眼的功夫,七八个孩子就从外面围了过来。其中有她的孩子,也有邻居家的孩子。女人自己没舍得吃,就把东西给孩子们分了。可是,还是分不过来,我就又拿出一包饼干让女人给孩子们分着吃。这些东西好像孩子们从来没吃过似的,争着抢着把女人的手里的饼干一抢而光。于是,我就拿出一个苹果让女人自己吃。女人只吃了一口,就不舍得吃了,而是用菜刀把苹果切成了许多小片,分给大家吃了。
因为要赶路,我正要离开。这时,屋里的男人回来了。我就拿出香烟让他吸。男人十分地客气,非要让我留下来吃午饭,可我不想在这里吃饭,想早点见到巧玲,让她给我做饭吃。
男人问我进山里找谁呢。我说来找巧玲。他说,“是不是黎坪的巧玲?”我说,“是的。”他马上朝我摆了摆手,说,“你不要找她了。她早就不在那边住了。”我一怔,问,“她搬走了?”男人说,“她离婚了,跟着一个比她还小好几岁的男人结婚了。”我一听,就说,“那男人是不是在栾镇那边当老师?”男人说,“哪里,那男人就在咱这大溪沟的尽头那边住,是个闲皮二溜子,没工作。”我非常地吃惊,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就问,“她怎么找了个没工作的闲人?那她靠什么生活?”男人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生活的,那男人家很穷,到现在都没盖房,还住在二十多年前盖的又低又矮的破屋里。因为家里太穷,他中学毕业后就不肯回家,也不说好好地找个活干,整天就在街道上闲逛,正经女娃没有一个愿意跟他的,不知巧玲怎么就跟他勾搭上了。”
旁边的女人插话说,“人家是在歌厅里唱歌认识的。”我说,“不管是在歌厅里还是舞厅里,要找也得找个能养活你的男人。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工作,他靠什么养活你?”我对巧玲的这种愚蠢做法非常地生气和不解。接着,我又问,“那她的孩子呢?”男人说,“还在镇子里上学呢。由巧玲的母亲帮着看着。”我又问,“孩子他爸呢?”男人说,“巧玲出了这事,离了婚,富生嫌丢人,不愿在家呆,就出外打工去了。”我说,“他不是有风湿病吗?”男人说,“那不影响他打工。再说,他不打工咋办?他以后还得要找女人,要结婚,没钱咋办?”
这时,孩子们吃完了东西,又朝着我围了过来。男人就让女人把孩子带到外面去。于是,女人就把孩子们哄出了屋子。然后,要动手给我做饭。我连忙摆了摆手,说,“别做了,我马上要走。”男人说,“巧玲家你还是别去了,就是一间上了锁的屋子,前些天我还从他家门前路过。”
眼下已是下午午后时分,我已来不及赶到商镇的街上再搭车回西安了,因为回西安最少要五六个小时,现在早就没有回西安的车了。于是,我就说,“现在巧玲住在哪里,我想去见见她。”男人说,“说不准,有人说她住在男人的老屋里,那里没有车,顺着进山的小路要走十多里路。但也有人说她和那男人在县城里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