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天梯(中篇小说)张宝同
徐大妈从地里回来了,手里抓着一把半红半绿的辣椒,问我们,“晚上吃啥子饭?”我说,“随便。”可刘大伯说,“还是吃米饭吧,别的饭客人吃不惯。”徐大妈说,“我就做辣椒炒熏肉了?”刘大伯说,“要的。”徐大妈进到了厨房里,然后,又出来对大伯说,“小伙子,担挑水。”刘大伯应了一声,就进到厨房里,挑起两只桶,下到了坡下。
我陪着刘大伯削了一下午核桃,手都累得有些麻木了,于是,我就想休息一会,走到屋子西头那边去看风景。秋日的山间总是这样,太阳停在西边,天空之下,风清气明,群峰如浪,静静的山谷中只有微明的雾气在山脚下浮动。
我上到了山顶端的那个石洞前,朝着洞里看着。洞里被一扇很坚固的木门关着,但并没有上锁。我把木门打开,进到了洞里。洞子里并不深,只有三四米的深度,但洞内的容量很大。洞里的地面挺干,但并不很平,里面堆放着一些家具和玉米棒子,还有一个石窝和石槌,是用来舂米用的,也可以用来砸玉米和粉碎木浆树叶。我拎起那个石槌,石槌挺重,大概有五六斤重。在山洞的一角,还堆放着二三十根钢钎和一把斧头。钢钎都已经被磨得很钝了,有的被磨得很平了。看着它们,就能让我想起刘大伯挥斧凿石的情景。也就是用这些钢钎和斧头,刘大伯用了将近50年的时间,为徐大妈筑就了一条用6000多块石级铺成的爱情之路。
真难想像,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甘愿花费50年的光景,去整天地用斧头和铜钎开凿石阶,铺路修道。要是我绝对是做不到的,我记得我在谈对象时,只因为女朋友稍微过多地要求我多陪陪她,我就有些不高兴了,觉得她是在过多地麻烦我打扰我,就跟人家吹灯了。我的一个科室里的同事,就因为女朋友多花了他一些钱,就觉得女朋友不会过日子,就把人家给甩了。相比之下,爱情在我们的眼里不过是吃亏得益的一种利益交换。如果这种交换出现了偏差或失衡,爱情也就会很快地结束了。如果说我们面前有一位沉鱼落雁,或是闭花羞月,她对我们说你必须要为我去开凿6000多个石梯,我们会是怎样的反映?我想我们肯定会转身就走,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因为没人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花费在这种辛劳而枯燥的苦力上。正是因为这是种常人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能这样做就真是非常地了不起,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思议。
我从中拿起一支钢钎,决定把它作为一种留念或是一种纪念。从洞里出来,这时,刘大伯又坐在了门前的小凳上,继续在用小刀削着核桃皮。我走到他面前,把那支钢钎朝他面前一亮,说,“大伯,我想拿你的一支钢钎作留念。”刘大伯笑着说,“随你。”于是,我回到自己住的屋里,把钢钎用卫生纸擦了擦,放在了旅行袋里。
晚上吃完饭后,我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一小袋葡萄干和一小袋葵花子,放在小桌上,让刘大伯和徐大妈吃着,给我讲着他们的故事。葵花子他们吃过,但葡萄干却没有吃过,所以,你们觉得特别地好吃。因为他们觉得太好吃了,以致都有点舍不得吃了。我说,“吃吧,吃完,我那包里还有。”这样,他们才开始吃了起来。
这时,天色已经有点黑了,我们敞开着门,吃着葡萄干和葵花子,喝着茶水,又开始拉起家常。当然,我还是让刘大伯给我讲他们过去的故事。
刘大伯说,“我从家里回来,带来了些玉米、红薯和土豆,就开始在地里种。没过多少天,种下去的种子就结出了小苗。这些小苗就像是一种希望,让我们看到了未来的收成。一旦这些秧苗结成了果子,我们就不用再整天为吃饭发愁了。可是,随着秧苗的一天天长大,希望也在一天天地增大,可是,困难却也在一天天地增大。
从家带来的谷子没几天就给吃完了,此时,已经是秋凉季节。眼看山上就要风吹叶落,满山枯黄了,除过木浆叶,再也找不到其它可以食用的东西了。那些天,我们全家人都在争着抢着采摘着木浆树叶,因为再过上一些日子,树叶就要枯了落了,那时,我们连木浆树叶都没有了。
一次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一个蜂窝。这让我想起了我过去认识的一个养蜂人,他曾让我帮他做过蜂箱。我把蜂窝搬到山顶不远的树林与草地之间避风避雨的岩壁上。然后,砍下几棵树,做了个蜂箱,放在崖壁的避雨处。这样,就可以让孩子们吃到了一些蜂蜜,补充一些营养。
山里几乎没有什么让孩子们爱吃的东西,也没有让孩子盼望的东西。我就每天从蜂箱里取出一些蜂蜜,在晚上吃完饭时用开水给孩子们泡上一碗蜂蜜水喝。孩子们就非常地高兴,早早就开始盼着晚上喝蜂蜜水了。我觉得一天中能让孩子们高兴一会,也是一种让人开心的事。孩子们一高兴,秀姑就高兴,这样一来,大家都高兴起来了。
在秋末的一个晚上,月亮悬得很高,好像有一层云在掩挡着,让人看不太清楚。我们山里把这种云叫作风云,就是有这种云的时候,风会很大。当时因为山顶上风平树静,我就没怎么当回事。可是,到半夜时,突然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