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故乡张宝同 2017.12.20
冬去春来,夏暑秋凉。家乡的山水与热土滋润了我们养育了我们,也在我们的生命基因中烙下了对家乡的眷恋与热爱。家乡是我们感情的依托,是我们心灵的故里。我们对它有多少感情就会有多少的憧憬。每一种感情都是一幅感人的画面,都是一种美好的诗意和情感。怀着这种美好的诗意和情感,我们心中的每一幅画都会被描绘得无比绚烂。
我的家乡在湖南北部的汩罗,那里有条江叫汩罗江,是屈原投江的地方。江边有屈子祠,是纪念屈原的地方。汩罗江水从我们家门前流过,注入“上下天光,一碧万顷,长烟一空,皓月千里”的洞庭湖。我从九岁到十七岁之间,在这里曾生活了八年。可是,这八年间却是我一生中记忆最深,感情最重的八年。特别是在下乡期间的两年中,我对家乡的情感和认识尤为深刻,以至刻骨铭心念念不忘。
尽管近十多年来我年年过年都要回家,但看到的都是城里的景象,而我真正留恋和向往的却是乡下的景色。因为那里才是我梦中的乡土风情。
家乡的冬季常常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阳光明亮得让人忍不住地要露出笑脸。阳光下的旷野中,山是静的,树是静的,湖光山色也是静止的,沉浸在暖暖的阳光里,非常地悠闲安宁。举目望去,就像是一幅静美的山水油画。
但家乡的冬季也时常是寒风凛冽,阴冷落雨,但雨却下得并不大,只是点点滴滴地飘洒着。到了最冷的时节,人们总企盼着能下上一场大雪,像北方的冬季那样,呈现出那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银装素裹,玉树银花般的神奇天地。但是,这种情景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了。我记得在我十岁那年,雪下得特别大,广袤的农田上是一望无际的厚厚白雪,就像一片亮白刺眼的莽莽雪原。我们家旁边那个很大的池塘里结下了很厚的冰层。我们用几个木棍钉成一个小车,再把两根竹片钉在下面,就在结冰的池塘上跑着滑着。可是,以后的冬天里很少再下雪,即使下雪也是薄薄的一层,第二天太阳一出,就冰雪消融了。如果冬季真能下上一场鹅毛大雪,不知会让多少人惊喜兴奋地喊叫起来。
家乡虽然很少下雪,但冬天还是非常地寒冷,屋里屋外几乎是一样地冰冷,手掌和脚底也是让人冷得受不了。如果你要是出门,走在江边的堤坝上或是山边的小路上,就会感到冰冷的寒风一阵阵地朝着你袭来,顺着袖筒和衣缝往里钻,让你浑身发凉发抖。所以,过惯了在北方有暖气的生活,再回到南方反会觉得南方的冬季非常地难熬。
但是,南方的春天会来得很早。大年一过,春雨不期而至,被雨水潮湿的土地上便开始出现了新绿,春光萌发着生机,开始是星星点点,很快就染绿了一大片,湖边和江边的柳枝上也出现了一串串鹅黄色的嫩芽。随着嫩芽的青绿和深浓,春天也就一天天地温和明艳起来。
经过整个冬天的积蓄,腊油菜在冬日里已开始吐露春的秘密。立春之后,春和景明,草长莺飞,秀山逶迤,湖水沧茫,杜鹃啼叫,燕子归来,春天的气息已遍布天涯。但是,家乡的春季在我的印象中多是清寒透幕,阴雨连绵。春雨常常会淅淅沥沥地下上两三个月,所以,整个春季都是温润而潮湿,那春萌夜话般的雨声美妙而轻柔,那烟雨朦胧的景色缠绵而迷离,给人以无穷的沉思与遐想。在春雨的滋润下,世间万物吮足了丰润的**,绽放着生命的希望。于是,整个天地焕然一新,嫩草碧绿,鲜花初绽,碧水蓝天,山清水秀。
春天最美的图画却是春耕春插的景象。特别是雨后天晴的早上,太阳从东边升起,成群的燕雀从江空飞过,山中不停地传来杜鹃的布谷声。这时,在江堤与山岭之间的平川农田里,男人在套着水牛犁田,女人和孩子们在田间插秧。歌声和说笑声不断地在山谷间回荡。在春雨缠绵的淅沥中,迎春花败了,山茶花开了,白玉兰败了,映山红开了,桃花败了,樱花开了,油菜花败了,月菊花开了。尽管这些鲜花的花期并不很长,却在用芸花一现的惊鸿绽放着生命的光辉,也许正因为它们的生命短暂,才更显得它们生命的珍贵与美丽。特别是雨后湖边草地上开放的那一片片鲜红艳丽的映山红,闪着耀眼的红光,仿佛能把人的心映红映透。我之所以对映山红情有独钟,是因为我曾与初恋女孩一起去过湖边采摘过它,所以,多少年来映山红就一直是我心中永开不败的恋情。
春季是很忙的,等春耕春插结束时,云雨早已被暖风吹得无影无踪。这时,太阳持续地照射,几乎要把湿潮的田地烤得冒烟。除过油菜花之外,山间所有的春花都已凋谢。而喜热的牵牛花却独领风骚,一花独秀,把山坡上染成了一片暗紫色。这时,不管你走在山间还是山外,到处都是阳光明耀,热气腾腾。但是,也正是这种足够的热量让田间的水稻一天一变样地生长着成熟着。当水稻成熟之季,走在江边的堤坝上,看着江水在清澈地流淌,闻着风中醉人的稻香,你会情不自禁地唱起“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然而,家乡的夏季总是让我充满着恐惧。一是太热,二是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