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从来没有想到我姐姐整天干的是这种活,当即就让我姨夫把车开到了工程处的处机关,径直地去找人事科长崔大炮。崔大炮家住在我们家属区的三区,过去在洛河桥时曾跟我父亲常常在一起喝酒。崔大炮见我妈来了,非常吃惊,问我妈怎么想着来找他。我妈说,崔哥,我来找你有个紧要的事。崔大炮就让我妈说。我妈说老严是单位的老革命,一辈子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工作,从来都没有给单位提出过任何要求,他不好意思提,但我不能不提。崔大炮说,严嫂,有啥要求,你只管提。我妈说我别的要求没有,就是求你把我闺女给换个工作,她一个女孩子,年龄又小,整天在工地上抬楼板,这样抬下去,不把腰给压弯了?崔大炮想了想说,我会给你想办法,但你得要跟林处长打个招呼,他不同意,我就是说啥都没用。
我妈就去找林处长,就是林玉清的爸爸。我一直知道她的爸爸是处长,可是,我几乎没怎么见过他。这次一见,就觉得这人过去常见,就是不知道他就是林玉清的爸爸。林处长对我妈很客气,听我妈说要给我姐调个工种的事,当即就答应了。因为我继父是整个工程处参加革命的资格是最老的,而且是领导分配他干啥就干啥,从来都没有向组织提出过任何要求。
本来,我们要去看望我继父,可是,我妈还是担心我姐调动的事,所以,第二天,我妈又来找崔大炮。崔大炮说事情也不能这样急,总得有个过程。可我妈说,你们不决定,我就不离开。说着,一屁股坐在了人事科里。崔大炮当然知道我妈的脾气,就马上去找林处长。林处长亲自来到人事科对我妈说,严嫂,你放心,不出一个星期,就让你闺女离开工地。我妈说那好,如果一个星期后,我闺女没有离开工地,我还会来找你们。
我和我妈去了我继父那里,他在材料厂看守材料和库房,风吹不到日晒不着,就是身体不太好,胃病时常发作,烟也吸得很厉害,吃饭和睡觉也不是多么正常。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他不在我妈身边,我妈没办法照管他。
我和我妈住在我姨家,过了一个星期,我们又去了继父那里,这时,我姐已经调到了材料厂,和我继父在一起了。本来,我妈的意思是想让我姐照管继父的生活,可是,他们两人水火不能相容,因为继父的思想观念还是老一套,把我姐看管得很严很死,不让她跟别的男孩靠近。为此甚至发生我姐姐喝农药自杀的严重事件。
这件事暂且不说,先说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见到林玉清。我觉得我能上大学和她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不是她从小就带着我一起学习和成长,我恐怕还是那个没有出息的穷孩子,是她改变了我生命的质量,所以,我对她充满着感激。而且我这多年来都再没见过她,心里一直对她充满着眷恋,非常地想见到她。我甚至想和她保持一种通信关系,等我毕业后回到工程处,能和她永远地在一起。这是我一生的愿望。
那天下午,我跟着我姐一起来到了处医院,一说找林玉清,就有人说她去了合肥的铁四局医院去参加护士培训了。这让我感到非常地失望。半年之后,我姐来信对我说林玉清结婚了,找的是机关科室的一名科员,家在四川。这让我感到十分地沮丧和意外。
林玉清结婚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心里轰然爆炸,把我多年来精心构建的梦想炸得粉碎。我一直在想着跟她取得联系,和她建立亲密的关系,好在我毕业之后,调到她的身边。她的父亲就是处长,如果她向父亲提出给我在工程处安排个工作,她父亲肯定会很高兴地照办。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了泡影和空想。那些天,我常常坐在学校操场一角的草地上,无望地收拾着心中残落的碎片。我的心死了,我的感情死了,我感觉我的一生都在奄奄一息,无可救药了。
虽然我至今还从未真正地谈过恋爱,但我一直都在暗暗地爱着她。在我们一起上学那时,虽然我年龄还小,根本就不懂得爱情,但我确实在真真切切地爱着她。我们未曾相互地告知过对方,是因为我们还不能这样做,但我们却无数次地心照不宣过,我想她对这种情感的感觉和感应一定会跟我一样地敏感和清晰,要不,她为何会把她的文具盒送给我。可是,她为什么就这样地放弃了?而且是在我们就要殊途同归的时候。
也许我们是有过心照不宣,可是,我们从未有过十分明确的承诺,而这种严肃的事情常常会关系到我们一生的幸福,不可能用非常模糊的行为作为表示。本来,我是想利用假期去看望继父和我姐,再去与林玉清见面,可是她却去了合肥参加培训去了。这个意外可以说是我们关系的分岔口。让我期望着能娶工程处最优秀最漂亮的女孩的梦想就此破灭。
也许我这个梦想本身就是一个梦想,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要娶工程处处长的漂亮女儿,本身就打破了过去的常规,因为工程处最漂亮和最优秀的女孩几乎都嫁到了另一位大干部的家中。如果我过去这样想也许是痴心妄想,因为我那时只是一个想入非非的英俊少年,可是,我现在是我们工程处的同学中为数极少的大学生了。一位大学生无论他们家有多么地穷,都有资格去娶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