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悲歌(短篇小说)张宝同
一走进蓝湖的地界,那股熟悉而浓郁的家乡气息便扑面而来。我们过去一起同学时只是相互地倾慕与好感的话,那么,去年夏天,她在城里帮助姨妈经营服装的那两个来月里,却使得我们渐渐地相依相爱了。我们常常相约在大街的林**下,一起逛街,游玩,散步,看电影。以致当她离开县城要回家时,我们都有些难舍难离。
我拉过她的手,真想告诉她,在与她相别的日子里,我是怎样地思念着她。她的脸微微地一红,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然后把手慢慢地抽开了。因为男女拉手会被人看成是很不规矩的行为。
我问她如何晓得我今天回来。她说她去过竹山,听我二嫂说的。可我只给家里写信说我近日内回来,并没有说明是哪一天,想必她已不止是在这里等待了一日两日了。感激之情在我心中涌动起来,看着她的清纯与秀美,我都觉得有些愧对她的这片深情。我说我混了这几年,没有一点成效,真是无颜面见乡中父老。小红听着我的话,很认真地对我说,少林,你莫要这样想,多少年来,这山里没出过一个大学生,人们还不是一样地生活。我说,可我白白地浪费家里那多钱,要知这样,还不如早早地回家务农。小红呶着鼻子说,看你进城读高中,有多少人都羡慕得了不得,你却要说这样的话。当然,作为一个没考上大学的人,免不了会说些消沉自怨的话来自我解嘲。小红看出了我的心思,拉了拉我的手,说又不是偷抢了人家财物,干嘛要害怕见人?
我们在山梁的密林中默默地牵着手,林中十分地寂静,不时地有凉风吹过,这种感觉很像是在城里夏夜的林**上,我们手牵着手,毫无顾忌地自由自在地走在一起,那种感觉真好。我们就这样地手拉着手,不说一句话,但我们手拉着手本身就是在说着最甜蜜的话。走着走着,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北国之春》:
残雪消融溪流淙淙
独木桥自横
嫩芽初上落叶松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天已来临
虽然我们已内心相爱
至今尚未吐真情
分别已经五年整
我的姑娘可安宁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我之所以喜欢这首歌,是因为我思念家乡,而思念家乡,是因为家乡里有我心爱的姑娘。她听着我唱着这首歌,显得很激动,也唱起了我们家乡的一首《采茶曲》:
太阳太阳爬上来
汗水挂在我浏海
他迎面匆匆走过来
采呀采呀我的爱
绿呀绿呀一片海
我故意装作不理睬
要他将诚意拿出来
采呀采呀你的爱
红呀红呀羞满腮
哥哥迟迟不表态
妹妹泪快掉下来
她的嗓音真好听,有一种清纯翠丽的气息,像是夏夜林中的夜莺。我高兴地说,再唱一首。可她脸又羞红起来,说不唱了,让你见笑了。我们的手拉得更紧了。
出了密林,我们自然地松开了手。她问我以后打算做什么事。我说三哥已在城里给我找了个活,可我心情不好,不想马上去做,再说这几年读书读累的,想好好地休息一下。但实际上我回来有很大的原因是想再见到她,想和她好好地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但这话我没法说出来,因为这不像是一位男子汉说的话。
我们说着话,不觉地就走到了黄岭冲的坡下,再往下走就到她的家了。她让我到她家喝杯。我说不必了,等我有空了就会来的。她知道我急着回家,就把手中的背包还给了我,一定要我明天来她家作客。我说我会来的,就与她分了手。
走进竹山村的山坳时,已近中午。也许乡亲们都回屋吃饭了,一路上也没见到熟人。走到离家不远的拐弯处时,我看见一个挑着担子卖贷的货郎正停在二嫂家门前,与二嫂你推我让地说着什么。大概是货郎送给了二嫂什么东西,二嫂给钱那人不肯要,二嫂就非地要那人进到屋里吃饭。也许是那人觉得二嫂是寡妇,怕惹出是非流言,就执意不肯。
那人约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的和善与厚道,像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可以看得出,二嫂对这个在山乡走家串户的货郎有着一些好感。为了不让二嫂难堪,我就停在了路旁,让竹林挡住身子,朝着那边看着。可能是那个货郎推让不过,就跟着二嫂进到了屋里。
这时,四哥从西边的房屋那边一瘸一拐地歪着脑袋走了过来,还没进到屋里,就一脸凶相地冲着屋里的货郎吼叫起来,你为何还不快走?一个外乡的光棍汉为何老往人家女人的屋里钻?说着,便吆喝着让货郎快快离开,以后莫要再来。
受此羞辱,货郎好是恼怒,从屋里一下冲了出来,瞪着眼睛与四哥对峙了好一会,咬牙切齿说了句,你只怕是比皇帝管得还宽。然后把脖子一梗,挑起货担绕过屋头朝后山那边走去。二嫂从屋里急忙出来,连二哥看都没看一眼,就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