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张宝同译
艾伦·亨特呆在画室里已有一个来小时了,急待着那扇门被拘谨的轻叩敲响。当门叩响时,他正站在宽大的窗前,雨丝如注的背景映衬着他的身影。门打开时,他依然未动。
他想:琼每次离家时总是不告诉他她要去哪里。这似乎让他一想到这就感到有些难堪,他没好再往下想,似乎她的良心正在折磨着她。现在,他能感觉到她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那是一双冷漠的红褐色眼睛。她手中那轿车钥匙的叮噹声使他手指的指甲深深地掐在掌心上。
“我要去海伦家一会。”她说。
他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大声地喊出来:你想到哪就去哪,何必多此一举对我说。
“海伦要我为她的婴儿室配配色调。”琼解释着说。
她为什么要提醒他比尔和海伦就要生孩子了呢?
“要我为你在城里带点什么吗?”
“不,什么也不要,谢谢。”他半冷半热地说。
当他目送着琼的跑车飞驰而去时,铅灰色的云块飞奔似地掠过群山,狂风吹打着房屋,树枝嗖嗖地摔打着叶子。他揣摸着她对海伦的拜访会不会是有意地对他进行掩饰性的攻击......以发泄对他们没有亲生孩子的生活现实的怨气与不满。两年前,要是有人提到他们的夫妻关系会发展为充满失败与失望的冷战,他会觉得非常可笑。他记得在医生的诊断使他们的希望破灭时,琼是如何地使他确信能否生儿育女实际上是至关紧要的。她坚持说,只要他们间互相地拥有,那才是最重要的。这话情深意长,让人快慰。
但这毕竟还是有区别的,随着岁月的流失,这种区别已越来越明显了。他觉得自己正在压抑着一种刻骨铭心的伤感。他禁不住地责备起自己来。
他最痛苦的时刻是在当他真正地意识到有可能要失去琼,某种外在影响可能会把琼从他身边夺走。即使眼下,尽管她还认为他对此还不得而知,但他感到他们中已有了某种隔阂。她正从他的身边悄悄地离去,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却对此而坐立不安。
他为一家杂志社插图,下笔流畅,技艺高超。他从铅管中挤出最后一点天蓝色料,然后用笔抹开,但这点色料还不够用来涂抹他想画的天空,而且交画的期限就要到了,可他却在想着琼要在城里给他带回些什么东西。
海伦·马奇接住艾伦打来的电话,但当听说他找的是琼时,不禁迷惑起来。
“她可能在去你家的某个路段上停下了,”艾伦解释着说,“你能告诉她让她在回家时帮我买上一大管天蓝色料好吗?”
“好的,”海伦说,“她是什么时候决定来我家的?”
艾伦抓紧话筒,说,“据我所知,琼是为你的婴儿室去选配颜色的。”
海伦大笑起来,说,“还早呢,艾伦。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我明白了,”他喃喃地说,他的声音里肯定流露出了紧张,“也许是我弄错了。”
“那么你们俩为什么不在最近到我们这里玩玩?”海伦建议说,“我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你了,让我想想,喔,琼至少有三个星期没来我这了。”
他竭力遏制着摔下话筒,冲出屋子的冲动,而是很有礼貌地结束了这次对话。难道他们问的情况真地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不管他怎样地努力,都不能抹去心中的那种记忆。那些零碎细微的事都是他无意间记下的。上周中她就曾三次单独外出,每次都说是去海伦家帮忙,而且也都是在同一时间......如果今天下午这同一时间。这能不是去约会吗?这种猜疑开始使他局促不安起来,但有一个问题却是不可忽视的。这种事情已经发生有多久了?
当他步履蹒跚地上到顶楼画室时,琼与他疏远的原因已经非常明了。他即没有感到怨恨,也没有感到不满,只觉得心中有一片再也无法填补的空白。
他倒在了沙发上,透过天窗凝视着灰色的天空,然后眼睛扫视着整个房间,并不时地停在那用炭笔、水彩或是油彩画的速描上,其中许多画都是以琼为模特画的。
“现在该怎么办?”他伤感地问着自己。是跟她大干一场,还是就装成一无所知,继续再过上一段时间,希望这事有个终了,她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妥协,也不会和别人一同分享她的爱情。那么,他们只有一种办法,当然也是他们最难以接受的办法。那样虽然会使自己受到伤害,但至少能使她获得自由,给她一个寻求幸福的机会,实现她那作为一个女人所追寻与憧憬的人生目标。他想,明确地分手也许更能表现出他把她的幸福放在一切之上。
画室里阴冷昏暗,当他猛然一惊睁开眼时,他才意识他已睡了一个多小时。琼把脸紧贴在他的脸上,她用亲吻把他弄醒了。
“对不起,亲爱的,我回来晚了。”她低声说,“我超过了预计的时间。”
艾伦觉得精疲力尽,说不出话。
“你好吗?”她问。
“你和海伦调配出了什么色调?”他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