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月,倒不必很急。父子俩说一回话,穆元帝带着儿子去东宫走一走,道,“其实先帝在位时命人修缮过东宫,只是朕少时先帝便撒手东去,朕未住过这里。虽一时有人打扫,没人住也有些陈旧气了。”廊柱上的油漆绘彩已是斑驳,少人居住的宫殿透出特有的冷清与寂寥来。东宫在皇城内,面积比二皇子在宫外的府邸还小一些,也是分为内宫外殿,女眷们住的院落居所,太子理事的宫殿房舍,还有一处花园倒是草木繁茂,穆元帝指着园中的一棵松道,“这是朕四岁生辰时,先帝带着朕植下的。先帝还说,待朕大些就让朕搬到东宫来住。”想到自己顶顶好的亲爹,穆元帝眼角一时湿润,再看二皇子便升起许多慈父情怀来,指着这棵松树的一畔空地道,“等阿远大些,你与他在这儿也种一棵树。”二皇子嫡子小名叫一个远字。
有些话不必多,一句就够了。二皇子忽就喉中酸涩,哽咽的应一声,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期待。”
穆元帝拍拍儿子的手,父子俩倒走了大半个东宫,其实穆元帝对东宫的回忆有限,当年他祖母程氏一直想叫靖江王住进来,他爹跟他姑先时倒没什么意见,有了他之后,他爹他姑那是死活没答应,他爹就盼着他长大叫他进来住呢,结果没想到他长大,爹就死了。
这样的绝世好爹,绝世好爹还早早的去了。于是,在绝世好爹的影响下,穆元帝对自己的儿女也有一种绝世好爹的温情。他觉着,他爹当年怎么对他,他就要怎么对他儿子。虽然他儿子现在已经有八个了,穆元帝也不嫌多。
与二皇子说了许多衷肠话,穆元帝道,“朕待老三、老四、老五宽和,待你与你大哥严厉,你没怪过朕吧。”
二皇子连忙道,“儿子晓得父皇是盼着儿子成材呢。”
穆元帝欣慰,“江山不是容易坐的,等你坐了就知道了。你是嫡子,朕对你的期望自来就不与诸皇子同,至于你大哥,他是长兄,朕对他也严苛了一些。”
二皇子心说,父皇你就一直对大哥严苛着吧。嘴里却道,“大哥待弟弟们一向都好。”
“那朕就放心了。”穆元帝道,“这东宫,朕谴工部和内务府去你那里,该怎么修,你与他们商量着,以后你住这里,勿必要合你的心意方好。”
二皇子连忙应下。
夕阳西下,将天边晚云染出一层又一层瑰丽绚烂的色彩,和着春夏的暖风,带着一丝黄昏逐渐沉寂安静的草木香,穆元帝笑,“陪朕用了晚膳你再回府吧。”
二皇子求之不得,册立大典就在今年,二皇子只恨与父皇相处时间不够,正巴不得多多增进与父皇之间的感情呢。胡太后听闻儿子留二孙子在宫里用饭,乐不颠儿的吩咐人送了几个菜过来。碰到这种实在的老娘,穆元帝除了一笑,还是一笑罢了。
穆元帝与二皇子父子感情日渐增进,其实二皇子本身素质不差,在户部当差几年,都做得井井有条,如今虽未举行册封大典,但穆元帝让二皇子每日入宫辅政,二皇子谨慎周全,于户部之事他自是熟悉的,但其他各部部务也有自己的眼光与看法,便偶有稚嫩之处,穆元帝略作点拨,二皇子也都能明白。
穆元帝心下颇是满意,觉着儿子不骄不躁,先时让儿子在户部历练果然是对的。
二皇子府就要准备打包搬家了,其他几位皇子府的皇子妃们凑在一处商量着给太子府贺礼的事,诸人是常在宫里走礼的,东宫的礼倒也好预备,不要逾了穆元帝、胡太后便好。
五皇子私下同媳妇道,“二哥这一搬家,倒是大赚了一笔啊。”
谢莫如自青瓷碟中取了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红杏,捏一捏,掰开来,递了一半给五皇子,笑,“太子理当住东宫。不过,我喜欢住宫外,宫外我愿意去哪儿去哪儿,倘要在宫内,不说别个,以后二嫂出门就不若如今这般便宜了。”
五皇子接了红杏,咬一口,糯且甜,道,“何止二嫂不便宜,恐怕二哥也不能随便出宫了呢。”这么一想,五皇子做个结论,道,“果然还是住外头好。”他就是住宫里住烦了的,在宫里,不要说出入不便,就是吃饭也不如在外头呢。自己开府,想吃什么吃什么,在宫里时,只看厨下进什么就得吃什么了。厨下自然不敢委屈皇子们,但哪儿有自己做主吃起来便宜呢。不过,东宫肯定自己有小厨房的,想来二哥还不至于在这上头委屈着。五皇子又重复了一句,“还是外头好!”
谢莫如微微一笑,待二皇子搬进宫里就会发现,非但出入不如在宫外便宜,便是接见大臣亲戚,除了东宫属官,余下臣子,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了。
夫妻二人又商量了一回准备给东宫的贺礼,几个皇子府东西不能重复了,还要有自己的特色,另外更不能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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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进五月,四皇子刚把东宫修缮好。
戚国公府着人给五皇子府报喜,谢莫忧于早上产下一子。谢莫如嫁进戚国公府,谢戚两家便是正经姻亲,谢莫如是谢莫忧的长姐,谢莫忧平安生产,戚国公府自然要着人去五皇子府同谢莫如说一声。谢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