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她娘这种悠哉态度的影响下,祖母大人似乎……更不喜欢她们母女了。
不要说在这个宽袖长袍的年代,便是在何子衿记忆中的前世,婆媳关系不好也是大问题,何况如今?
不论何子衿如何想,在抱着何子衿几次亲近未果后,沈氏也不愿再去俯就,直接对何老娘视而不见,全当这人是个死的。照沈氏的意思便是:爱怎么着怎么着呗,反正何恭对她够好,她又不是要跟何老娘过一辈子。
至于婆婆搓磨儿媳妇的事,何老娘不是没干过,奈何沈氏生得袅娜,天生一幅弱不禁风娇弱模样,何老娘每次刻薄沈氏,不知为啥,总是不早不晚的给何恭瞧个正着。何恭对沈氏的感情,这么说吧,当初何恭就是偶然见了沈氏一面,便此倾心,哪怕沈氏出身寻常乡村小读书人家,也没能断了何恭的念想,硬是要死要活的央了母亲求娶了沈氏。
这也是何老娘对沈氏心有不满的原因之一,何老娘一直怀疑,自己老实巴交的儿子是受了狐媚子沈氏的勾引,才这般鬼迷心窍的。何老娘不喜沈氏,偏生儿子着了魔,若不允婚……丈夫前几年过逝,就这一个儿子,一辈子的倚靠,何老娘真不敢强扭了儿子,只得咬牙切齿的允了。
何恭如了愿,夫妻感情也好,可这亲事是如何来的,何老娘每每想起便如同活吞了苍蝇一般,亲儿子不好迁怒,却又如何能看沈氏顺眼?
何老娘看沈氏不顺眼,偏生沈氏也不是那逆来顺受的。
不得婆婆喜欢,初时沈氏不是没想做小伏低的去讨婆婆开心。可这人吧,一旦对谁有了意见,那真不是做小伏低能改变的,沈氏碰了壁,再加上生了女儿后倍受奚落,沈氏也死了讨好婆婆的心,面子上过得去就好。倘何老娘无事生事,沈氏可不是呆子,婆媳几次交锋,何老娘占着天时地利,硬是没讨到半点便宜。
于是,何老娘更看沈氏不顺眼。
至于何子衿,坐在抓周的小桌子上,外家人都来了,何老娘也没大方的赏给何子衿个好脸色。
迁怒啊,这绝对是迁怒。
何子衿心下感慨,当然,她也不否认,自己对这个重男轻女,时时叫她赔钱货,曾给她取了个十分丢脸的名字,还要时时给她脸色看的祖母没啥好感。
沈氏一身樱桃红的衣裙,面若桃花,一脸柔美的浅笑。她人生得极美,手也巧,何家只是寻常富裕人家,拢共服侍的不过三四人,就何子衿今日这一身小衣裳小裙子,一些针线都是沈氏亲做的,非但滚了边儿,还绣了花,精细极了。
沈母抱起外孙女,一面拿个拨浪鼓逗何子衿,一面笑对女儿道,“亏得你有这样的耐心,子衿还小,长得快,一天一个模样,衣裳精细,也只穿一年罢了。”
何老娘笑,“可不是么,我也是这样说,会打扮的打扮十七八,不会打扮的打扮奶娃娃。小孩子,一眨眼就大了,哪里用这样的精细活计。”
沈母不过是笑女儿精细,这话,亲母女说说倒罢了,由何老娘这做婆婆的嘴里说出来便有些不中听。何况,何老娘十分嫌弃沈氏没能生下儿子,这事儿沈母不是不知道。只是沈母性子温和,又非口齿伶俐之人,只得抿嘴不言,到底心下不乐。
沈氏还没说话,沈氏的弟弟、何子衿的舅舅——沈素已道,“娘,子衿可是姐姐、姐夫的长女,何况是抓周礼,穿身新衣裳是应有之意。不然,知道的说姐夫家风俭朴,不知道的还得说姐夫慢怠咱家外甥女。不然,怎么这样的大日子,连身新衣裳也不给穿。”
沈素相貌生得,怎么说呢,一看就是沈氏的亲兄弟,据何子衿目测,沈素身高绝对一八零往上,虽然现在像根竹竿,但并似沈氏那般纤弱袅娜,只是眉宇间总有些仿佛,简而来说,那就是天生的发光体,举手投足间便有一种独特魅力。
厌屋及乌,便是沈素貌如天仙,何老娘因着沈氏也不能看他顺眼,何况沈素偏生这样话多,愈令何老娘不喜。
只是,何老娘看沈素顺不顺眼,沈素也不是吃何家的饭。再者,何氏宗族自诩书香人家,对着亲家,何老娘总要有几分客气。
沈素只作没瞧出何老娘的脸色,笑着去逗何子衿,何子衿便奶声奶气的叫舅舅,逗得沈素直乐,转头同何恭说话,“子衿当真会长,眉眼像了姐姐,鼻梁这里似姐夫,姐夫鼻梁高挺,比姐姐生得好。”
何恭得意且自豪,很大方的夸赞女儿,“子衿人也聪明,我教她念诗,她还能记得几句,说话口齿也清楚。人家都说,才一周的孩子,少有这般嘴巧的。”接着又让闺女展示了一番。
沈家人都很欢喜,尤其沈家姐弟的父亲沈老秀才拈须笑道,“阿素阿青念书平平,倒是子衿瞧着有些灵性。”谁不喜欢漂亮可爱的孩子,何况这是自己的外孙女。
两家人说着话,一时何恭的姑母带着儿女来了。
何恭的姑母嫁的是本县陈家,陈家是商户,说起来不若沈家这种秀才人家体面,只是,沈家贫寒,陈家富庶,论及实惠,倒不好说哪个更好一些了。
陈姑母年纪还大何老娘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