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明白。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右江重复强调道:“我只是想这么做了,于是就这么做了,至于更深层的原因,既没有想过,也没打算去想。就像现在,我想交谈就交谈,我想开打就开打,不,有的时候,我甚至做了这些事情,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想做这些事情。”
“别开玩笑了!”我忍不住说:“难道你的内质是一片空白吗?是浑浑噩噩吗?”
右江放下撩开刘海的手,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平静地述说着:“空白和浑浑噩噩。不都是人以人的思想行为做基础,主观设立的标准吗?我不是人类,所以,任何用来描述人类的词汇和意义。对我而言都是错误的。”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你现在说的是人话吧,你说的是我能听懂的人话,那你就来告诉我,用人能听懂的方式说个明白!”我的左眼抽搐着。但已经不是因为有意识的活动,而仅仅是生理本能地抽搐着,痛苦还没有完全退去,可我已经感受到,强大的力量正两点一线地贯穿左眼和右手,让麻痹的半个身体恢复知觉。
“……我觉得,你只是忽略一点。”右江沉默了半晌,声音便再一次,从本来应该无声的宇宙虚空中传入我的耳中,就仿佛是我的世界里仅剩的声音:“你认为。你和我对话的时候,是在说人话吗?你听到的我的声音,是人类的语言吗?”
“我听到的……”我想说“我们当然是在用人类的语言,人类的方式在进行交谈”,然而,这样的自信,却在说出半句话后,就消失得不影无踪——或者说,我本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此时此刻突然感到,这并不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察觉到了吧?”右江说:“在这里没有人类,失去了人类作为参照物,所以你并不清楚自己的变化。你可以观测自己,但是,观测后所对比的对象,就是仅剩下的我而已。那么,我再问一次,高川。你真的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以怎样的方式,在和我交谈吗?我明明是怪物,可在你的眼中,却倒影出人类的形象,那么,到底是我变成了人类,还是你变成了怪物,却仍旧自以为有人类的成份呢?”
说到这里,她的笑脸再次变得阴森,讥讽,充满了恶意:“明明周边都只剩下怪物,明明承认那就是怪物,却不怀疑为什么自己可以和怪物交流。真是太好笑了,你真不愧是小丑呀,高川。”
我不想去思考,但是,思考不思考,已经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了。因为右江的话而产生的怀疑堆积如山,或许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失去参照物的我,虽然还是可以观测到自己的存在,却根本无法确定自己是怎样一种情况,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因为我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所以,我其实是处于一种“可能已经变成了不是人类的某种东西,但也可能还是人类”的中间态。
虽然她的意思大概是:怪物是和人类截然在一个分界线两端的,无法交流沟通的存在,能够和人交流的是人,能够和怪物交流的只有怪物。然而,在我的认知中,也没有任何具体的证据,去证明这一点。终究,我的认知,始终局限于我的愚蠢而已。我所能采取的行动,所能贯彻的想法,也局限于我这微薄的认知而已。
倘若有一个客观的全知的第三者,或许才能确定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吧。可哪怕我的经历是一个故事,一部小说,身为作者的第三观测者和身为读者的第三观测者,也仍旧针对这个故事而言,并非是全知全能的,因为故事也有着故事的局限性,而无法将全部的细节都呈现于纸面上,作者也不可能是彻彻底底想清楚一切,才把故事写出来,因为,哪怕仿佛是为“造物主”的作者也有着自己认知上的局限性。于是,作者和读者,也有可能是不清楚我此时真正的状况的。
所以,我所说的客观而全知的第三观测者,也只是处于想象之中。在它出现,并对我讲述之前,它的存在既是普遍有意义的,但又是主观上毫无意义的。
我本来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思考这种事情,可是,我的思维不受控制,全都在这一刻,集中在这一范围内,不断膨胀。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过用意识行走的力量进行防御,所以,我的思维在限定范围内膨胀的时候,仍旧脆弱地和警惕性连系在一起,进而让自己大致明白,自己其实又遭到攻击了。
——这是,思维锁定
我不想恍惚,想要行动起来,可是,念头无法给予一个明确的行动指令,甚至于,我的身体变得沉重,就好似半梦半醒中,想要挣扎着醒来,却连一个指头都难以动弹。
真是冷酷的敌人呀。就算我无法确定自己和右江是不是在说“人话”,但是,在那些难以理解的词汇中,去意会里面潜藏的意思,还是可以的,而将这样的行为定性为“交谈”,也是没错的。而这次“交谈”本身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为了理解对方,也不是为了理解自己的情况,而仅仅是在判断了形势之后,所做出的牵制行为。
但是,“交谈”对彼此的影响却是不一样的。
很显然,对我的影响更大。在我无法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