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乃至于“病院现实”的概念和范围相比起来,是如此狭隘。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他们的人格、想法、情绪和认知等等,所有构成他们此时意识形态的因素,都是真实的。这种意识态的真实,已经超越了他们自身的存在形态。
我相信这才是真正的真实。因为,从本质上来说。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也相信,我在过去走进“神秘”的世界时,所产生的那些感受,这里的人们也会在之后的日子中感受到——这种被无数次证明,无法阻止的,宛如命运巨轮滚滚的推进,意味着即便我和富江在这里清剿了末日真理教的触手,也不会真的改变什么。真正可以改变这个城市命运的,也绝对不是我这样的过客。
我很想做一个英雄,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无法成为这个城市的英雄。相比起这个城市,远在亚洲中央公国的咲夜她们,更加需要我。
所以,虽然有些在意富江的话,但我仍旧没有半点停留的想法,这个城市的末日真理教和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已经不是太重要了。
在行人稀少的道路一角,在黑灯瞎火的建筑上方,我带着富江沉默地朝机场速掠。
“和痛苦吧?阿川。”富江在身后抱着我,虽然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感同身受的情绪,充满了一如既往的乐观自信,“这样很好,痛苦会带来成长,阿川比过去更有男子气概了。”
“我觉得自己只是变得圆滑了。”我随口反驳道,但这样的想法却并非无的放矢,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在一些关键地方所做出的选择是截然不同的,这一点,每当我陷入回想中,就能清晰察觉到。往好的方面看,也许会自觉得现在的自己做事更加实际和成熟,但往坏的方面上,大概就是“圆滑”吧。而我一直都不觉得,“圆滑”是个褒义词,尽管在很多时候,它的确会带来好的一面,可也意味着妥协。
在正常的社会关系中,妥协是必要的,可是,对梦想来说,却一点价值都没有。当我学会了轻重缓急,筛选对自己来说重要的部分和不重要的部分时,我就已经没有了成为英雄的可能。因为,真正的理想的英雄,是绝对不会对任何非英雄之事妥协的,也不会将事情分成多个方面,去挑选有利于自己的一面。理想化,绝对化,二分法,才是英雄真正的身姿。所有任何试图将这些极端和顽固变得模糊化,灰色化,进而反对的解释,都只是认知到自己无法成为真正英雄的失败者才会做的自我挣扎。
一个概念的存在,在其诞生开始,就已经拥有清晰明确的解释,不符合这个解释的,就一定不是属于这个概念的产物。就如同“好人”和“坏人”的概念,“魔王”和“神明”的概念,任何试图混淆彼此,产生“一方面是好人,另一方面是坏人”,“既是魔王又是神明”这些状态的做法,不过是因为,自己无法成为单独的哪一边,认知到,自己只是一个“庸人”,所以才做出的挣扎和辩解而已。
仿佛只要混淆了概念。散布“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单纯的好人和坏人”,“魔王其实也是好人”,“神明其实是罪人”之类的说法。就能将“好人”和“坏人”,“魔王”和“神明”这些概念原本充满了理想化的一面抹消掉一样。
可实际上,只要人们仍旧会产生梦想,仍旧有单纯的时光,就一定会产生这些单纯而理想的概念,试图通过妥协的方式,去模糊它们。正是自己明明失败了却无法承认的证明呀。
所以,知道了妥协。知道了选择对自己有利一面,并可以给出理由,做出解释的,这个圆滑的我。已经不存在成为理想英雄的资格了。对我而言,认知到这一点,切身感受到了残酷。
我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但又不能决绝现在自己的选择,因为,对自己所爱的人来说,现在这个不理想的自己,或许才是最棒的吧?也许,正是因为。不喜欢却又必须这么做,才造成我对自己计划的执着吧——其实,这个计划真的不是很好。尽管目标放在大团圆的美好结局上是一件好事,但是,计划本身就像是一坨屎,不是吗?
可是,如果我不执着于这个计划,又还能执着什么呢?所以。哪怕这个计划就像是一坨屎,所谓的成功率计算。更多是出于感性而并非理性,在没有人拿出更好的计划前,我也必须坚持下去。
“这样啊……真是幸苦了,阿川。”富江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愉悦地笑着,“但是,我必须说,我最喜欢这样的阿川了。那种挣扎的感觉,自我矛盾的辩解,愚蠢却又坚持的行为,实在太棒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阿江。”虽然,富江说这话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嘲讽,但是,我的确被一针见血被说到了痛处,就算她说“高川一级棒”,也不能让我高兴起来。因为,我其实一点都不想成为这副模样。
可是,除了抱怨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十分清楚,我已经无法成为那个单纯而理想化的英雄了。而相比那单纯而理想的形态,现在的我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除非最终那个完美结局到来,否则都不会让自己真正满意。
不过,正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