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张脸,她领教过他们的厉害。况且上一次,阿梅的死确实跟她无关,可这次呢?方晟的药是她亲手交到他手里的。
万毓宁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的正面交锋,她如今以一个疯子的身份被关在这,这种感觉,让她不得不觉得她就是个疯子。
蒋远周站在外头,老白来到他身后,两人听到里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蒋远周面无神色地盯着前方,“找来的医生说,万毓宁心理方面确实有疾病,那段时间,方晟给她用了药,再加上之前那个心理医生的引导,这种隐患一直埋藏在她心里,如果哪天控制不住,她就会彻彻底底疯掉。”
“可万小姐被接过来后,不是一直在接受治疗吗?”
“效果应该算是挺显著的,我看她最近并没怎么发病。”
老白点着头,蒋远周没有多作逗留,“这边就由你照看着,我去趟医院。”
“好。”
许情深一大早就起来了,来到洗手间,属于她的那些东西早就没了。赵芳华打着哈欠站到门口,“住过大别墅的人,我家明川的小床你睡得习惯吗?”
许情深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她拉开抽屉,里面有几个一次性的牙刷,是许情深之前备好的。
她取出来一支,挤上牙膏,打开水龙头准备刷牙。
赵芳华掩不住心里的气愤,“我要上厕所,你先出去吧。”
“我马上就好。”许情深没有刷牙杯,双手掬了把水。
“许情深,你让我等你?你可搞清楚,这是我家。”
许情深抬头朝她看眼,伸手将门砰地关上。
“你什么意思!”赵芳华在外面吼了一句,但到底没敢多说什么,许明川还在家,她怕这个儿子又蹿出来帮着许情深说话。
在家洗漱好后,许情深出了门。
来到方家楼底下,楼道口聚着几个阿姨,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
“方家那个小伙子,多神气啊,怎么忽然死了呢?”
“好像说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不会吧!”
“警察都来了,哎,之前那么风光,那小伙子心肠也好,就是不怎么笑……”
警察来了?许情深听到这,加快脚步过去,来到方家,几个亲戚还陪在家里。只有重新踏进这个屋子,许情深才不得不再度接受方晟已经去世的事实。
方晟就躺在客厅内,一动不动,许情深走过去,透过玻璃面望向里面的人。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许情深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可他的脸、他的眉眼就这么冲击力十足地撞入许情深潭底。方晟穿着那套新买的衣服,他的脸上再也没了红润,甚至再也不能冲她微笑,许情深手掌隔着那层玻璃不住做出抚摸的动作。
只有经历过了死别,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活着。
失恋了,无妨,可以鼓足勇气再去爱,失败了,也无妨,可以在原地爬起来重新开始,可如果……人没了呢?
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许情深嘴里轻喊着方晟的名字,但他听不见,他睡得极其安详。
方明坤红着眼圈从房间里出来,他走到许情深身边,他扑到棺面上痛哭起来。
所有人都劝他,看开点,节哀顺变,可他就是接受不了,又能怎么办呢?
许情深去拉他,“干爸。”
“情深,”方明坤脸上的痛苦,似乎比昨天还要深,“我报警了,我不想让方晟这样白白死去。”
许情深手掌在方明坤的肩膀上轻按两下,“干爸,方晟是自己要解脱,就算真的查出来他的药是万毓宁给的,恐怕万毓宁所接受的惩罚,也会比你心中预料的轻得多。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许情深望向方晟的脸,“警方要查案,必然需要鉴定,您受得了他们将方晟的尸体拉去解剖吗?”
方明坤听到这,面如死灰,“不,这绝对不行,我的儿子生前吃尽了苦头,绝对不能再死无全尸。”
“方晟走得很安详,而且死前的时间都跟我在一起,我们不能说药是万毓宁给他强行灌下去的,她顶多算是提供了药物,而且万毓宁精神还有问题。”许情深眼圈微红,“干爸,我也受不了方晟躺到解剖台上,万毓宁的帐,我们慢慢跟她算,总有一天能算得清楚。”
许情深是医生,也不是没接触过那样的场景,只是这要放到方晟身上,她实在受不了。
方明坤擦拭着眼泪,冲着方晟说道,“儿子,你好好地走吧,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身体上的疼痛,也不会有心灵上的折磨,爸爸想开了,你是解脱了,解脱了。”
许情深在方家待了一天,离开的时候天都黑了。
方明坤此时也顾不上她,许情深走出楼道,路灯昏黄地打在身上,她仿佛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等她,许情深闭了闭眼帘,再次睁开时,原来也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她肩上背了个大包,其实里面并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