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辗轧,早就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疼痛范围,她泪流满面,却始终抓着蒋远周的手没有松开。
他仿佛从许情深身上看到了无数的过去。
当初她和方晟被关起来的那晚,他找到她后,她也是百般拉扯住他不放,如今再这样看来,却多了几许讽刺的味道。
蒋远周抬了下眼帘,落到许情深脸上的眼神,明显不再温柔如初,“我跟别人的一晚,你都尚且过不去,如今还有了孩子,难道你反而就能接受不成?难不成,我小姨的死就让你忽然想明白了这么多事?”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尖锐地伤着人,许情深感觉自己已经被他扎的千疮百孔,可她又太明白放手后即将意味着什么。
许情深抓紧他的衣袖,往昔那些温存的画面一幕幕袭上来,蒋远周握向她的手,一把没有拉开,许情深握紧五指,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酸痛。
老白站在外面,他知道蒋远周伤心之余,更多的是绝望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说出那样的话来。
里面传来砰地一声,老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推开门进去,只能焦急地等候在外面。
许情深被蒋远周按住肩头,上半身趴在了冰棺上,透过一层玻璃面,能看到躺在里面的蒋随云。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一滴滴落在冰棺上头,蒋远周情绪近乎失控,“你看看,她都死了!她再也活不过来了!”
许情深痛哭出声,肩胛骨似乎要被他掐断,蒋远周嗓音也是破碎的,望出去的视线朦胧而模糊,“也许,我早早地遂了他们的愿反而好,至少她不用内疚愧责到死,有些事既然早知过不去,又何必非要强求?许情深,从今以后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他把他们即将的分开,说成了解脱。
许情深手掌在棺面上轻抚,蒋远周手一松,将她拉拽起身,“走!”
她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住,许情深抬起右手,袖口不住擦拭着双眼,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蒋远周背对她站着,“行李你也不用收拾了,办完小姨的丧事后,我会让人将你的东西送去许家。”
许情深听到这,心如刀绞,哭声被她咬在嘴里。
蒋远周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屋内许久没有动静传来,老白推开了门进去。蒋远周背对门口站着,许情深就在他身后,男人听到脚步声,直接开了口,“老白,把她拉出去。”
“蒋先生……”
许情深神色悲戚,人摇摇欲坠,似乎站都站不稳。
老白朝她看看,许情深握了下手掌,转身往外走。老白抬起脚步,蒋远周冲他说道,“以后她的事,不用再管。”
老白闻言,站在原地,“蒋先生,难道蒋小姐的事……”
蒋远周弯下腰来,眼圈通红,“我只认一件事,药是她开出去的。”
话已至此,什么事都明朗了。
老白来到蒋远周身侧,“蒋先生,蒋小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您节哀。”
男人没说什么话,悲伤填满胸口,他顺着冰棺往下滑,然后坐在了地上,蒋远周双手插入发丝,他的痛苦和伤心,在许情深走了之后完全显露出来,老白喉间轻滚,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许情深浑浑噩噩走出九龙苍,她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按响门铃,半晌后,里头才有声音传来,“谁啊!”
许明川昨晚打了通宵的游戏,这会还在补眠,赵芳华给许旺去送饭了,许明川不耐烦地打开大门,却看到许情深失了魂似的站在外面。
“姐?”许明川看到她这幅样子,吃惊不已,忙上前将她拉进屋,“你怎么了?别吓我。”
许情深听到他的声音,目光总算有了焦点,她上前抱住许明川痛哭出声。
这一下,可把许明川吓死了,自他懂事以来,他就没见过许情深这样失控,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姐,发生什么事了?”
许情深只顾哭着,嗓音沙哑,许明川只能拍着她的后背,半晌后,许情深才说了一句话,“我想睡会,我好累。”
“走,我们去房间。”
家里没有许情深睡觉的地方,许明川将她带进自己的卧室,将床上的被子抱走,然后去主卧的衣柜内重新拿了一床。等许明川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许情深已经在床上缩成了一团。他将被子给她盖好,然后一声不吭坐在了床边。
傍晚时分,赵芳华回到家里,她先去厨房准备晚饭,做好了饭菜后,她高喊一声,“吃饭了!”
许明川坐在电脑跟前没动,赵芳华来到他卧室门口,一把将房门推开,“怎么这么黑?”
她伸手打开灯,“明川?”
许明川忙起身,做了个嘘的动作,赵芳华一眼就看到他床上拱起的人形,她吓了一大跳,“臭小子,你带了什么人回来?”
“妈,你胡说什么呢?”许明川走到门口,“是姐。”
“情深?她回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