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大怒站起,指着钱青健的鼻子说道:“你胡说八道,我从来都没听爹爹提起过这事。”
黄蓉倒是没能从生理角度戳穿钱青健的谎言。她从小在桃花岛长大,身边除了聋哑仆人之外,更无其他交往,因此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不知道指腹为婚是需要双方妻子都身怀六甲才能提及的事情。只不过她对郭靖一往情深,无法忍受这个消息,所以才会怒斥钱青健胡说。
郭靖也是傻小子一个,从小与小马小羊为伍,后来被六位师父严格教诲,专心练武,也不懂这些婚丧嫁娶之事,所以也没听出什么破绽。但是这消息对他来说,不啻于五雷轰顶,一时之间有些懵懵的,不知该怎么办。
钱青健略施小计获得成功,心中暗喜,说道:“你爱信不信,反正两个月后欧阳一家会去桃花岛迎娶你的,我这话是真是假……哦不,这话本来也不是我说的,是欧阳克说的,到时候真伪立判。你们也不要跟我发急。”
接下来的酒场沉闷了许多,郭靖黄蓉两人都是满腹的纠结,却不能再跟钱青健辩个明白,过了半晌,郭靖想起一事,就问钱青健道:“钱大哥你如此武艺高强,为何甘当金国走……”说到这里,郭靖没好意思把“狗”字说出来。
黄蓉却毫不客气地说道:“就是金国走狗,他能当得,我们就能说得……”
“蓉儿莫要无理,钱大哥乃是我的救命恩人。”郭靖急忙劝阻。他和黄蓉乍闻欧阳家的婚约,均是乱了方寸,已经忘记再敬钱青健酒的事情了。
钱青健本想跟郭靖解释一下他脱离黄河帮以及身穿金兵号衣的事情,却被黄蓉的态度激怒了,索性也不解释,昂然道:“我就是金国走狗怎么了?”
他指着酒店中的食客以及门外镇上来往的行人,继续说道:“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还是宋人居多吧?可是宋朝的军队除了以往那支军纪森严的岳家军之外,有善待这些百姓的么?还不是像金军一样蹂躏他们!”
一时之间靖蓉无语,整个酒店的人也都把目光看向钱青健,钱青健酒后热血上涌,指着郭靖说道:“你父亲死于宋朝赃官和金人联合之下,你为何只恨金人?”
郭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辩驳,却见钱青健又手指黄蓉说道:“就说你吧,刚才路上行走的那一对肥胖夫妇,他们也是宋人百姓,只是家境小康,他们做了什么恶事,竟然被你割了耳朵作为惩罚?你这种行为,与残暴的金兵和龌龊的宋兵又有什么不同?”
黄蓉不服气道:“那胖子骑驴,压得驴不堪重负,那肥婆让轿夫汗流如雨……”
钱青健冷笑道:“你还敢狡辩!你和郭靖也曾同乘小红马,怎么不见你们两个把小红马抬起来行走?那轿夫虽然辛苦,可是他们生活的衣食皆由辛苦而得,你不让他们抬轿,可曾付给他们银两作为未来的生活资料?你这样做是砸了他们的饭碗你知道吗?”
面对钱青健的咄咄质问,黄蓉已是哑口无言,这件事原本就是她心中怄气,胡乱发泄之举,却不料被钱青健拿了话柄,唇枪舌剑一番,说得她无法应对。
“呵呵”钱青健冷笑着站起,道:“正人先正己,自己行得不正,走得不端,却来说我是金狗,你可亲眼见我这金狗欺压良善,荼毒百姓?”
黄蓉再也不堪如此训斥,起身就跑了出去,在店门外蹲下怄气。郭靖惭愧地低下了头,刚才黄蓉的做法确实过分,而他却没有劝阻,此时被钱青健一番痛斥,心中更是万分内疚。
“郭兄弟,今日多谢你盛情招待,他日重逢于江湖,哥哥我再回请。告辞!”
钱青健说完这话,向郭靖拱了拱手,大踏步走出了酒店,路过蹲在门口的黄蓉身边时,莫名地感到一阵舒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上马绝尘而去。
黄蓉待钱青健骑马走远,才起身返回在郭靖身旁坐下。
她越寻思越不对劲,之前她用峨眉刺削割肥婆耳朵的时候,钱青健并未出现在视野之中。而当他到来之后,与郭靖动手时,距离那抬轿的肥婆也有五丈之遥,而且那肥婆是在轿前抬轿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钱青健是如何知道她割了肥婆耳朵的?这当真匪夷所思,黄蓉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事都不必跟郭靖提起的,因为郭靖更加想不明白。
当下黄蓉只跟郭靖说起当初钱青健骗他全真心法一事,指出了钱青健骗人的破绽。郭靖摸着后脑勺憨憨说道:“钱大哥那是在跟我开玩笑的。”
黄蓉也认为钱青健不至于在一个月之前学了内功口诀,一个月之后就能战胜自己,只是她总感觉钱青健非常可疑,却又想不出到底可疑在哪里。
她又把郭靖在王府遇险的前后询问了一遍,也无法从中推测出钱青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说靖蓉二人在酒店中疑惑,只说钱青健纵马跑出了五里,就看见了向西的岔路,他拨转码头向西奔驰,心怀大畅,禁不住纵声大笑。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他也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训斥他人,这感觉很爽啊!黄河四鬼怎么了?金国走狗又怎么了?照样可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