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只作不知,只是这一换衣服才知道,这几年过去,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胖子。
即便是郑芝龙的衣服穿上去都有些紧绷绷的感觉,再“看”自己原来那身衣服,早已经褴褛得不成样子,想是被发福的身体撑破的,而自己在水下醉心于修炼武魂及河洛神功,竟然没有注意自己体型和衣服的变化。
说起来也难怪钱老魔对衣服无知无觉,在水下生活,向来只有海鱼为伴,穿衣服给谁看去?又及游泳运动员就没有一个骨感的,他泡在海水里多年,不胖才怪。
怪不得海豚一看见我就觉得亲近,合着我这体型妥妥的就是一条海猪啊!想到此处,他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只笑得两位仆妇一头雾水,却不敢问,这位盲眼的先生笑什么?
出了卧舱,来到主舱中,郑芝龙和换过了衣服的田川氏已经坐在一张桌旁,桌上摆满了酒菜。
钱青健任由一名仆妇牵着他的手,扶着他坐了下去。
“秋菊,你就负责钱兄的饮食。”郑芝龙摆手挥走另一名仆妇,安排这个叫秋菊的协助钱青健摸拿杯筷兼斟酒布菜。
钱青健索性接受,继续保持低调,并不打算暴露他洞察周身一切景物的异能。当下只是表示感谢,又与郑芝龙举酒共饮。
郑芝龙见钱青健接过秋菊端起的酒杯就喝,毫不犹豫,不由得对他又高看了一眼。
须知江湖中人初到陌生场合往往小心谨慎,尤其在饮食方面有所提防,罕见钱青健这般豪爽之人,这种人若非傻子,就是胆略过人,钱青健显然是后一种,不然如何能把夫人从海中救出?
席间郑芝龙再次表示了谢意,又与钱青健谈论起当今武林形势,钱青健多听少说,逐渐印证了记忆中《碧血剑》的情景,只偶尔答言,虽寥寥数句,却总能切中要害,令郑芝龙佩服不已。
比如钱青健针对台海问题给出的建议,就令郑芝龙大有耳目一新之感。
钱青健说,要想报得一箭之仇,首先要封锁海面商路,扼断霸占台湾的荷兰人命脉,令其不得与内陆沟通贸易,更不能与远在欧陆的老巢取得联系,同时发动台湾人民积极斗争,久而久之,得不到补充和支援的红毛鬼自然会衰败下去……
郑芝龙对此策略佩服的五体投地,直称赞钱青健乃是诸葛转世,卧龙重生。
却不知这策略本来就是他和他儿子郑成功研究出来的,并且依靠这个策略在十七年后赶走了荷兰的红毛猪,将台湾收归中国人的治下。
又比如钱青健论及内陆形势,言明朝气数已尽,无力回天;李自成毛贼出身,难成大器;张献忠残暴黎民,不得好死;满清八旗狼子野心,伺机而动;吴三桂数典忘祖,见利忘义,重女色而轻民族,由他把守山海关还不如在长城上栽种一棵墙头草……
这番深刻见解把郑芝龙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钱青健对世事了解之详细,剖析之深刻,直若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看”着瞠目结舌的郑芝龙,钱青健摇头叹息,心说此人和他儿子郑成功加在一起也白搭,虽然比志大才疏的袁承志强了太多,但也还不是那种争夺江山的料,给他说这些,也就是找些酒中谈资罢了。
船行半日,天色向晚,海面上道道霞光从船舱的舷窗映了进来,郑芝龙唤了手下进来,说道:“传令下去,所有船只,左满舵。”
那手下领命出了船舱,扯起嗓子就喊:“总盟主有令,所有船只,左满舵。”
海面上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左满舵”的复令,过了片刻,又有连续的“满舵左”回令响起。
钱青健知道,郑芝龙这是不打算去日本了,倒是省得自己告辞离去,便笑道:“总盟主这是想要回去了?”
“是啊!”郑芝龙亲自给钱青健满了一杯酒,感叹道:“听君一席话,芝龙茅塞顿开,大业未成,岂能躲去东瀛?”
钱青健道:“如此,在下倒是要向总盟主告辞了。”
郑芝龙大惊道:“钱兄何出此言?芝龙正要依仗钱兄为左膀右臂,钱兄若是这般离去,何异于釜底抽薪?”
钱青健心说我若是不走,谁是谁的左膀右臂可就难说了,可是自己又不是贪恋人间权势富贵的那种人,对江山社稷毫无兴趣,于是实言相告道:“我在辽东灵蛇岛上有两个亲人,必须回去与她们团聚……”
郑芝龙道:“这好办,咱们先去把你亲人接了来,回福建共享天伦便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辽东那边是渤海帮的地盘,据说这伙人跟金人走的挺近,不过这也没什么,海上就没有敢跟我郑芝龙叫板的帮派。”
不等钱青健再推辞,郑芝龙已经命人再改船舵,一行海盗船大举进发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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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康熙继位之前,“台湾”一词是没有的,本文为了叙述方便,提前用了这个地名,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