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将手指一弹，就崩断了宝光给自己的这份“信仰”输送渠道。

“电源线”一断，宝光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脸色煞白，人的精气神好像被抽走了许多似的，瞬间萎靡了不少。“我佛，敢问弟子有何不周之处，令您见弃了弟子？弟子，愿意改！我一定改！”

见豆子不说话，宝光又向豆子发送了一根“电源线”，但这一次，豆子没有接。她抬步前行，宝光等和尚尼姑赶紧让出一条通道。

豆子抬步走进庙内。果然，庙里没有任何佛像、雕塑。

宝光寺，宝光和尚的寺。这里拜的佛，不是豆子记忆里的所谓诸天神佛，而是宝光自己。

这里的和尚、尼姑，也不是豆子记忆中那些伺候神佛之人，他们是修者！是立志要成为神佛的人！

这些修者，要么在修炼中死亡，要么，在未来的某一天，被人尊为佛，或者菩萨。

或许，称呼他们为佛修，更贴切些。

“宝光，”豆子回头看着一路跟进来的宝光，“我不接受你为弟子，是因为你现在走的路是对的。你只要坚持下去，日后必有成佛之日。你无需皈依我。若是谁能打赢你，你就便要皈依谁，我担心你这小庙恐怕放不下那么多佛龛。”

筱九、露彦和沙沙窃笑。

宝光等人却不笑，一个个很严肃地听着，还有人拿出小本子来记录下来。宝光整理衣衫，再次下跪，说：“弟子谨记我佛教导。弟子以前并非没有被人打败过，但他们从没有向我佛这般轻松随意。我佛的力量宏大无边、浩瀚无垠，弟子望尘莫及。”

豆子被他这马屁拍得乐了。她摇摇头：“宝光，你起来吧。才说了不要皈依……”

宝光讪讪。

豆子四下转了一圈，来到正殿，在中央的一块蒲团上坐了，问道：“宝光，我来问你，什么是佛性？”

宝光迟疑了。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佛性，在佛天宇宙并没有固化的答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他整理了下思路，恭敬回道：“佛性，修佛之人的根本。若无佛性，则无法修行。不过，佛性本身，玄之又玄，难以捉摸。弟子愚钝，至今尚未完全领悟，请我佛指点。”

豆子又问了宝光的弟子们，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这所谓佛性大概和元气宇宙是否能修理元气的天赋差不多吧。但是，到底什么是佛性，豆子还是不甚了然。

不仅豆子不明白，宝光一干人等也不甚了然。宝光说他认为聪慧的人悟性高，想来是有佛性的，所有他选的弟子都是聪明人。但是，据他所知，有些佛修收弟子专收体魄强健的，认为肉身强大的人佛性高……

“宝光，你可曾听说过九芝菩萨？”闲聊了一阵之后，豆子问道。

宝光恭敬回答：“回我佛，九芝菩萨是我们启灵大陆佛法最高的七大强者之一。她的法术主长生，有起死回生之能。”

豆子点点头，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宝光，你认为菩萨和佛有何区别？”

宝光道：“回我佛。从无边境称，所有修佛者，我们都敬称为佛。而事实上，只有至高无上超脱一切之永生存在，无烦恼障，无所知障现行、随眠，永断分段生死和不可思议变异生死……菩萨乃是有可能成为佛的存在，略次于佛的存在。菩萨常在世间行走，佛已超脱，不问世事。”

宝光嘚吧嘚吧说了一大堆，中间许多细节豆子都没听懂。那些应该是佛天宇宙对于佛法的专用“术语”。她倒是明白了，在佛天宇宙，菩萨这个称号并不用于真正的佛。也就是说，豆子自己也可以称自己为菩萨，如果她足够自高自大脸皮厚的话。

“宝光，我在乡间曾与九芝菩萨的信徒相遇，那些人只是普通人便可以追随九芝菩萨，你为何不拜九芝菩萨为你的佛？”豆子又问。

宝光又是一阵苦笑。“弟子乃愚钝之辈，没有机缘于九芝菩萨攀扯。”

“我看他们都铸一尊佛像，便可以拜之仰之？你为何不塑一尊九芝菩萨的像？”

“此乃大不敬，弟子不敢。”

“那些老百姓为何可以？”

“凡俗之人以己身供奉偶像，心诚则灵，一旦受到佛者眷顾，则需以今生今世之身奉。凡俗之人，死后入轮回，自然无需爱惜今世之身，为了过得好一点，轻易舍之。我等修佛之人，以将己身入佛，若非遇到像我佛这样值得托付之人，怎敢轻易舍身？”

豆子听得云里雾里，但她联想到之前宝光自愿献上的那条“电源线”，再想到宝光与他的弟子之间的那些信仰通道，才略懂了一些。说白了，修佛者知道这事的厉害，自己所求的，对方又不一定给得起。不像普通人，所求的不过丰衣足食身体康健，求谁都可以，随便拜个自己喜欢的就好。

又和宝光等人聊了一阵，豆子告辞出来。临走，豆子把宝光修炼的书籍用摄像仪逐页拍照。宝光对豆子摄像仪很少惊诧，以为佛祖神器。豆子便送了他一个普通的摄像仪，还教了他用法。把宝光欢喜得跟孩子似的，连连给豆子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