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郑观音认的她,是本坊某一家的媳妇,三十多岁,干练,衣着整齐。
和尚点指着绳子上未干的蒲团罩子,对郑观音说道,“施主,如果你肯答应贫僧,以后贫僧说什么时候干便能干,那么,这个差事仍是你的。”
跟着来的媳妇说,“但是长老,你不是明明跟我说,这活交给我么?而我也答应过你,注定会让它按时晾干。”
和尚不理她,仍对郑观音说,“而且,只要你能点个头,贫僧还可与住持去讲,工钱给你翻倍——十个罩子一文!因为不是谁都能将它们洗的这样干净。”
郑观音迟疑着,算着今日二十七,再有三天,宗正寺便送钱来。
和尚不耐烦地挥挥手,对另一个女子道,“将这些东西都收走,干的,不干的都收起来,以后赵景公寺中的蒲团罩子,就……”
他忽然顿住,冲郑观音施礼道,“施主你想好了!贫僧可从来不为一件事而改口,但念在你洗的干净,贫僧可以为你破一回例。”
郑观音说,“我想好了,你把这次的工钱给我。”
媳妇一边上手从绳子上摘那些布罩,一边扭头道,“郑娘娘,你还同我们小家小业的争几文钱,再说……呦!这些可都没晾干呢!”
郑观音欲哭无泪,冬天洗东西了不爱干,再说又住在城根下,这是她和侄女一天一宿的劳动。她说,“那也至少给我一文。”
媳妇又去郑观音屋中,将已经熨好的布罩拿出来,检视着说道,“郑娘娘,依我看,这些也有未洗净的,总归娘娘不是干这些粗活的人,不像我们……不过看在街坊里道,我便不与娘娘争了,拿回去再洗一次,一文就一文我也不说了。”
又对和尚说,“长老你放心,以后东西洗了,我们不必长老来取,自会直接给长老送到寺中去,顺便还可作个祷告。”
和尚看看已无什么希望,从兜儿里摸出钱来,“好吧施主,我们两清。”
郑观音伸出手来,故太子妃像个婢女一样,去接和尚的一文钱。
和尚从指间漏下来一文,手却没有移走,又漏下来一文……两文……三文……四文,钱在她的掌心里一下下相击,在她听来声若宏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