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差可能都不敢近前,只因其以“利”为上上,不惜亡命的只是雇者。
皇帝说,这还只是一方面,还可以同盐贩所在本籍的州、县、坊、村沟通户情,盐贩有田无田?
有田者耕桑获利几何?无田者,田哪里去了,有无强抢豪夺霸占民田?这就不能一蹴而就,要下个细功夫。
对于贩盐谋生者,就不必穷追滥打,可在官盐降税基础上,再给他降一成收税,官给文凭,令其由暗入明,堂堂正正为我所用,不必再躲躲藏藏。
对于仍不缴官税者,皇帝说,那便用江夏王爷所提之法严惩。
皇帝说,“如此一来,朕也不必养那么多的巡吏了,不养那么多的盐吏,而缴税者众,降税也就没有负担,盐价亦可下来,那么贩私者便无重利可图,这是疏导之法,胜于强禁。”
底下人有的在沉思,慢慢体会皇帝的话。
皇帝又道,“朝廷收取盐税为的什么?为的是养衙理盐,进而理清盐务、畅通盐道,最后还不是为的百姓同享物美价廉之盐?”
谢金莲一直在底下听着,感慨道,“呀,柳姐姐总我能算细帐,但陛下这一番话,我就算不过来了,怎么少收税,反倒被他说的像占了天大的便宜。”
但皇帝说,列位可不能将朕的话反过来说,那便是南辕北辙了,“收取盐税是为了百姓同享物美价廉之盐,因而要确保畅通盐道、要理顺盐务,最后归结为要养衙——收税为养衙。”
谢金莲暗道,“我一向只知,大钱一文就是一文,正着进来、反着进来都是一文,怎么他这么一编排,意思果然就不同了!”
一边想,谢金莲的眉眼中便流露出抑制不住的钦服之色,慢慢地也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个冒充的内侍。
御史大夫萧翼在底下看到了,便暗暗留意起这个内侍来。
“行行业业如此,则朕可安枕了!”
皇帝道,“老子就是要将耗子变成猫,难道猫就不须吃粮食?同样是吃,喂猫吃了,总比喂了耗子舒心些。盐运也是个行当,官私只在有税无税,如今我们有些盐务官,巴不得将所有猫都逼成耗子,成心不让朕睡好觉!”
谢金莲终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女儿之态尽显。
御史大夫萧翼出班奏道,“陛下,微臣检举内侍省滥竽充数,以宫人充内侍,欺瞒陛下,这于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