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那就奇怪了。
一直被严防的诸越和诸蛮,他们竟然能够携带兵器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对于东晋小朝廷来说相对重要的长沙郡,龚壮不得不感到吃惊。
龚壮来长沙是要找友人,他不能就那么出现在建康,哪怕是去了没有人引荐也见不到足够份量的人。
目前东晋小朝廷处理国政的是太后褚蒜子,国丈褚裒和征讨大都督谢石主管军事,蜀地世家最想接触的是谢石,一切只因为谢氏怎么都是四大门阀之一。如果无法接触到谢氏门阀,那么王氏门阀、庾氏门阀、桓氏门阀,乃至于是张、顾、陆、朱这四个早在东吴时期就是大世家,等到了东晋时期也是一流世家的家族也行。
想要让晋军入蜀,需要有东晋小朝廷足够份量的人出面,他们这些要将李氏成汉卖个好价钱的世家人士也才能得到足够的回报。
龚壮非常认可常璩判断,只有同样出身的人才会有共同的语言。而他也相信东晋小朝廷不会任由李氏成汉这么一块肥肉被汉国吞了,只要蜀地世家邀请东晋小朝廷肯定会派军入蜀,到时候蜀地世家作为内应,晋军怎么也该比需要一路攻城拔寨的汉军更早攻入成都。
每一个城池都会有城门,想要入城自然是走城门处,正思考得入神的龚壮以及一干随从刚刚靠近城门,前方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发生了什么事?”
“有百姓与蛮人厮打。”
“为什么厮打?”
“听闻是蛮人糟蹋了百姓的细君。”
不止是一个百姓和一个蛮人在厮打,是至少三四十个百姓与十来个蛮人在搏斗,看模样百姓是来自同一个村庄,蛮人从刺青图腾来看肯定是来自同一个部落。
接近五十人的厮打很快就引得城门处一片混乱,城头之上先是出现喊叫声,后面鼓声响彻了起来。
龚壮尽量靠近一些观看,不管是百姓或是蛮人已经被晋军给围了起来,地上躺着几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看模样应该是城门尉的军官出现,中年军官大手一挥要全部抓回去,却有一个老人被搀扶着越众而出。
“蛮人和越人在乡野里又偷又抢,当官的说是为了要借助蛮人抵抗汉军,咱们要忍着。”老人一双浑浊的眼眸盯着城门尉,想要加大音量却是中气不足,用着一口含痰的声音厉声道:“小偷小摸忍一忍也就忍了,细君被糟蹋了报官求不到公道,那就咱们自己来讨回公道!”
城门尉脸颊一抽,要是面对青壮一巴掌甩过去,哪怕是拿剑柄砸也没什么,面对老人却不能那么干。他是一脸为难地说:“那些事情不归我们管。在城门聚众械斗……,严重可以视同造反。”
蛮人也有人越众而出,先是“叽哩哇啦”不知道用蛮人语言说些什么,后面用蹩脚的汉语说:“我们是来帮忙的,平日吃喝没着落,只能自己动手找吃食。听说北边的胡人可以任意凌辱汉家女人,不但能睡还能吃掉,我们睡一个汉家女人又怎么了,又没有吃掉。”
城门尉刹那间脸色和猪肝一样,手紧紧地握住剑柄在喘粗气。
“北边的胡人快被杀绝了!”老人身边的一个半大小伙子,他挥舞着手里带血的镰刀,大喊:“汉军杀死了两三百万胡人,很快……”,话到这里被老人一记拐杖敲了一下小腿,只剩下“哎呦”的喊疼声。
围观的人非常多,拥挤得城门外的人进不去,城门里的人出不来,原本的喧哗声却是停止了下来。
整个长江以南估计也就一些生活在深山老林的人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汉国那边陈兵长江沿线,东晋小朝廷竭尽所能地调兵布防,一场大战到了春季就要开打。
就是东晋小朝廷的压力太大,能调的部队都调到北边,南边可以说只是留下最低限量的郡县兵,先是乡野里频繁出现诸越和诸蛮活动的身影,后面各大小城池也有诸越和诸蛮的人在晃悠。东晋小朝廷拿出的方案是暂时无视诸越和诸蛮,甚至应该收买来作为抵抗汉军的力量,对待诸越和诸蛮肯定是强硬不起来。
官府要放任诸越和诸蛮,受苦的就是百姓这一个群体,只因为不管是诸越还是诸蛮都真的文明不到哪去,他们才不管那只鸡或哪条狗是谁家的,不能偷就抢,吃进肚子里了又有人来讨要,信不信拉泡屎捧着丢过去就算还回去?
对于诸越和诸蛮来说,东晋小朝廷的放任和拉拢不会让他们产生什么感恩戴德的心理,相反是会在胡作非为又没有遭遇惩罚之后会更肆无忌惮,官府不做主百姓只能是自发性地寻找公道,发生在长沙西门的百姓与蛮人拼斗并不是单一事件,各处各地百姓与诸越、诸蛮的冲突只能说越来越多。
通常野蛮人是拿野蛮当做有趣,尤其是见被侮辱的人只能气得浑身发抖而没有动手,他们会更加尽兴地尽兴各种羞辱人的表演。
不知道是围观人群有人喊“打死他们!”,还是之前参加拼斗的百姓在喊,一声之后就是有人回应,渐渐现场响彻浩大的那一句:“打死他们!”
喊是在喊,可是暂时还没有人真正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