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念之,提步往她面前走了两步,温守忆凑到她耳朵边上,悄声说:“既然你有切实证据,那你想过没有,最终带走你的,是……是你那个疯子父亲顾祥文。”
“你才是疯子!”顾念之一手伸出,摁在温守忆脸上狠狠将她推开,嫌恶地说:“好好说话,别站那么近!”
温守忆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她扶着法院大厅的一根圆柱站定了,咧嘴笑道:“顾念之,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能正视现实。——你父亲是两次诺贝尔将获得者顾祥文,你母亲是秦氏私立医院的院长,脑外科一把刀秦瑶光,可是他们没一个真正爱你,都只当你是工具。”
“我父母只是普通的花匠,可是他们毫无保留地爱我,可以为我付出一切,只要我能幸福快乐。——我看你是嫉妒我,所以才跟我父母过不去吧?”
顾念之脸色遽变,拳头越握越紧,恨不得一拳砸在她那张白皙的圆饼脸上。
温守忆那张细眉细眼的温婉面容看上去格外讨厌。
“嫉妒你?所以跟你父母过不去?你不仅脸大如盆,而且逻辑错乱得可笑。”顾念之深吸一口气,手里的拳头又紧了几分,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心,疼得她一个激灵。
她的头脑冷静下来,继续说:“你的父母爱你,所以他们就不会犯罪?我的父母不爱我,所以他们会犯罪?你是这个意思吗?这就是你的逻辑推理?就你这水平,秦瑶光还当你是可以信赖的大律师?看来她的水平也不过如此。”
“那又怎样?”温守忆学着顾念之的语气,并没有被她的话激怒,“我只是在提醒你,你告我的父母绑架,其实是在告你自己的父亲绑架。”
“因为你的失踪,你的父亲才是主谋。我爸妈就算有错,也只是助人为乐而已。”温守忆十分有把握,顾念之是在搬起石头砸她自己的脚。
“所以你认为,是我父亲将我绑架的?”顾念之的菱角唇往上勾了起来,“如果我不这样认为呢?你们都说,我父亲已经死在大火之中。那么就是死无对证了,那是不是什么罪证都能往他身上扔?!”
温守忆镇定地看着她,脸上浮起一阵淡淡的笑意:“……这不是死无对证,也不是往你父亲身上栽赃陷害。而是他确实主导了你的失踪。”
“首先,从我们掌握的证据链来看,你父亲就是你失踪的幕后黑手。你父亲死在大火里,这个案子就该销案了。”
“其次,你要告我爸妈,可以,但是你必须有足够的证据链,来说服法官和陪审团,你父亲并不是幕后黑手,我爸妈才是主导。”
顾念之握紧拳头,眼神亮得吓人,“可是你我也知道,你所谓的证据链根本就是伪造的!”
“我不认为那是伪造的。”温守忆逼近一步,向她走去,神态咄咄逼人:“你父亲让勤务兵转交的那张字条由我们国家最知名的笔迹鉴定专家鉴定过,确实是你父亲的亲笔所写。”
“当年在路口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上车的证人,也证实那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两次诺贝尔将获得者顾祥文。”
“一个月后,无数人在C城的十字路口,看见你坐在熊熊燃烧的车里,而你父亲在车前的大火中狂笑。——顾念之,你想好如何解决这一连串跟你父亲有关的证据链了吗?”
温守忆不愧也是大律师出身,当她冷静下来之后,她的专业素养立刻表现出来,缜密和细致占了上风。
顾念之不由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有一丝犹豫和怔忡。
对,从表面证据来看,绑架她的幕后黑手是她父亲顾祥文,花匠夫妇充其量只是帮凶。
但是如果要把花匠夫妇告上法庭,那她父亲毫无疑问也会成为被告。
她一点都不奇怪,那一对夫妇会把所有事情推到顾祥文头上。
可是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她害怕吗?
不,她要一件件洗刷她父亲身上的冤屈,让她父亲的名声不能被这群人玷污。
但是她也不能让父亲就这样贸贸然站出来,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场仗,真的很难打,但她如果就这样放弃,那她也不是顾念之了。
“怎么了?怕了?后悔了?——你现在去撤诉还来得及。”温守忆眼神闪烁着,嗓音更柔和了,“你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何必一定要跟我和秦姨过不去呢?只要你撤诉,我保证不会追究,甚至也会劝秦姨好好疼你。”
顿了一下,温守忆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和不屑,“你如果不是嫉妒我父母对我的疼爱,就是嫉妒秦姨对我的疼爱。是啊,亲生母亲对自己不好,对别的女孩好,换了谁也受不了吧?可是你没有父母缘,你不是因为爱才生出来的孩子,就别费那番劲儿瞎折腾了。”
顾念之看着温守忆自以为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人命关天啊,温律师,你心里有一点点对正义、对法律、对秩序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