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抬起头,看着礼堂屋顶横梁上的吊灯,眼底有水汽凝结。
但她尽力昂着头,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季上将最后说:“虽然他们不求任何回报,但是我们不能无视他们的付出,坐享他们的贡献。”
“这两位烈士的功绩我已经通报给龙议长和白首相,他们的身前死后事都会由我们国家承担,他们的功绩会记载在我们的史册上,传诵千古。”
“他们的女儿,也会受到我们最高礼遇。”
“他们的事迹不会没人知道,我们,永不遗忘!”
季上将说完,司仪大声道:“立正!敬礼!礼炮声响!”
顾念之留神数了一下,二十一声礼炮声,是最高规格了。
这声声礼炮声在她脑海里回荡,她心里像是穿了一个洞,风从那洞里吹过,能听见回声。
……
仪式结束,季上将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孩子,别难过,我们会代你爸爸妈妈好好照顾你。”
顾念之默默点头,小声说:“谢谢季上将,你们已经对我很好了。”
从十二岁来到霍绍恒身边,到现在十九岁,她一直是在华夏帝国军部的庇护下安全长大的。
如果没有他们,她想,她可能早就跟爸爸妈妈一样,死在那冰冷的海水下了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居然有一阵眩晕,好像看见了蔚蓝的海水铺天盖地,朝她压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身形晃动着,靠在身后的棺木上。
季上将忙扶住她,担心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昨晚顾念之在海滩上跑了一晚上的事,他都知道了。
早上霍绍恒请求人工降雨,制造彩虹,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别说他们有这个手段和技术,就算没有,临时用摄影棚搭一个假景出来他都会同意。
顾念之闭了闭眼,摇摇头,努力控制自己,慢慢又站直了身子,说:“还好,昨天没怎么睡好。”
季上将摸了摸她的头,小声说:“早点回去休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顾念之垂着脑袋,轻轻点了两下。
然后龙议长走了过来。
他感慨地握着顾念之的手,说:“念之,真没想到你爸爸妈妈这么伟大。我本来还想,想收你做干女儿,现在再想想,没人能替代你自己的父亲母亲。”
顾念之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龙议长。
经过昨晚的冲击,她发现自己的心理突然强大起来。
虽然爸爸妈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但他们深重的爱意给了她无限的勇气和信心。
她有了一种归属感,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以后要到哪里去。
不像以前,因为没有十二岁以前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飘如浮萍,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而作为一个人,只有知道自己扎根在什么地方,才有可能向着天空茁壮成长。
如果是以前,听见龙议长这么说,她会感激莫名,恨不得百倍回报他们。
就像谢老爷子要给她办订婚宴为她撑腰一样。
但现在,她依然感谢他们的好意,但是她已经用不着这些人为她撑腰了。
她最大的底气,是她自己的爸爸妈妈,更是她自己本身。
顾念之朝龙议长颔首致意,说:“龙议长,您是我上司,您以后在工作中多关照我就好了。”
龙议长拍拍她的肩膀,“你是我从老季那里抢过来的,我当然要好好关照。谁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老龙过不去。”
顾念之沉静地点了点头,又跟走上前来的白首相握手。
这四个大佬中,顾念之只跟白首相不是很熟。
所以两人没有寒暄。
白首相朝她点点头,说:“节哀。”
顾念之也点头还礼。
最后走上来的是谢老爷子。
他很慎重地说:“念之,请节哀。你的父母很伟大,我以他们为荣。”
顾念之微微欠身,表示感谢。
谢老爷子又说:“……订婚宴的事,我很抱歉。我已经说过他们了,是我们不对,礼数不周全,我已经让他们收拾东西走人了。”
这估计是何之初跟谢老爷子沟通后的结果。
顾念之淡淡地说:“不怪他们,您太客气了。”顿了顿,她又说:“真是不巧了,接下来我要给爸爸妈妈办丧事,不能去订婚宴了。”
谢老爷子从一知道顾祥文夫妇的消息,就知道顾念之不会来订婚宴了。
不说之前因为改时间闹出的不愉快,就说作为子女,父母刚刚落葬,是不可能马上出来办喜事的。
谢老爷子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没关系。既然你和绍恒都有事,那这个订婚宴就取消吧。等明年你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老头子一张请帖,我一定不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