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的考试对于张叫花来说,其实没有什么难的。老长的咒语能够记得住,张叫花难道记不住春眠不觉晓?张叫花能够计算生辰八字算命理,他能算不出一加一等于二?期末考试总共两门。语文数学哪一门能够难得住他?
哑巴一路上兴奋地告诉张叫花,这几天他一直在背课文,做数学作业。
张叫花却看着天色,灰蒙蒙的天空,太阳丝毫不见踪影。气温很低,每个人说话的时候,前方都冒着白气。
“要下雪了。”张叫花对下雪还是挺期盼的。
“啊?要下雪了。那太好了。”哑巴也很兴奋。他没有去质疑张叫花的画,对于张叫花的话,他无条件的相信。
小孩子们对下雪很期盼,大人们却很担忧。
“最近晚上老听到梅山那边有狼闹。心里不踏实啊。”一早出来溜达的张积旺向路上碰到的张德春说道。
“是啊。这马上就要下雪了。雪一封山,这些大青狼就要饿肚子。说不定就会跑到村里来。”张德春作为梅子坳的村支书,感觉肩膀上的压力陡增不少。
“德春啊。你们村干部要想点办法。我记得六几年的时候,大队没到冬天,就组织民兵队,白天到处去巡逻一下。现在既然有大青狼来了,你们村干部也得想点办法。是不是也组织一下民兵队?”张积旺想了想问道。
“以前民兵巡逻有工分。现在分田到户了,没好处的事情,谁肯白干?村里也没有个来钱的路子。现在去召集民兵队,谁肯来。天寒地冻的,谁不想守着婆娘钻在暖被窝里?”张德春苦笑着摇摇头。
现在不比从前,他这个村支书的权利可比不得当年了。以前在梅子坳他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现在他说话已经不那么管用了。
张积旺也是人老精,怎么会看不清形势的变化?但还是有些不甘地问道:“难道你们就不闻不问?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这个村支书能够心安理得么?”
“我又没说什么事都不干。反正我是加强宣传,动员村民主动组织参加巡逻队。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要提高防范意识。”张德春没办法,只能那套话应付张积旺。
张积旺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我容易吗我?”张德春幽怨地说了已经,也扔掉手中的野山茶香烟的烟头。大步朝着村部走去。
梅子塘张叫花家桃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在寒风中脱落,在空中翻滚了好一会,一头扎进屋檐下的沟渠中。
刘荞叶正坐在火柜里缝着衣服。火柜木架上放了一堆的衣服。
刘荞叶与男人已经确定大年初六就跟着张世才婆娘罗细妹娘家哥哥一起去广东打工。这一去,至少要到明年冬天年前才会回来。刘荞叶准备趁着空闲把崽崽明年一年的衣服都准备好。崽崽现在个子不断地往上蹿。去年的衣服没有一件能穿的了。刘荞叶去镇上扯了一些布回来,准备给崽崽做几身衣服。另外还准备将男人一些衣服稍稍改一下给崽崽穿。听说广东那边一年四季,天气都非常暖和。他们过去的时候,不准备带太多的衣服。但是崽崽的衣服必须准备好。
刘荞叶想着崽崽未来一年要独自生活,不由得停了下来,崽崽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可以马上就要面临一个人独立生活。但是不出去行么?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从广东赚回来大把大把的钞票,一两年时间,家里就建了新房子。自己的房子虽然建起来没多少年,但是这几年形势变化太快。这木阁楼已经过时了。现在潮流是砖瓦洋楼。砖瓦楼坚固,外观又大气。在楼上走动,也不会乒乒乓乓地响。房间隔音也更好。两口子做那事也不用等到崽崽睡着了之后。刘荞叶想到这里,不由得满脸通红。
张有平从外面走了回来,却像一个白头发老头一般。
“外面下雪了啊?”刘荞叶看着男人头上满是雪花,连忙从火柜里站了起来。准备去给男人拿块干毛巾。
“算了,你别出来了。就是一点点毛雪。其实你不用给崽崽准备这么多的衣服。到时候,我们领了工资,寄回来,让爹去镇上给崽崽买现成的衣服得了。说不定到时候,崽崽个子又长了,这些衣服也不一定穿得了。”张有平自己去拿了一块干毛巾,将身上的雪花擦干净。
“刚刚我正担心着崽崽哩。咱们出去至少是一年,崽崽一个人在家里,穿不穿得暖,吃不吃得饱,我们根本不知道。崽崽又不肯去跟爹娘他们过。你说这让我怎么能够放心得下啊。”刘荞叶说道这里,眼睛一下子变红。
“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么?就算崽崽不去跟爹娘他们过,爹娘他们可能会一点都不管崽崽么?娘跟我说了,以后她每天会过来看一下。给崽崽做饭吃。绝对不会让崽崽饿着,也不会让崽崽冻着。”张有平苦笑着看着婆娘。
准备南下的可不止张有平两口子。穷则思变,村里的人都穷怕了,一听说广东能够赚到大把大把的票子,整个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在想着到广东去。只是山里人从来没有出去过,有些连官话都说不好,又不认识多少字。出去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没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