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皇后了。”
凤云天满不在乎地笑道,问了一句话:“你有拿自己当皇后看吗”
我一时语塞。不错,我的确从来没有真正拿自己当皇后看,更不要说拿自己当凤景天的妻子看。
“既然你心里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皇后,凭什么要我承认你是皇后”凤云天挑眉,忽然转了话题,十分遗憾地叹息道:“我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假扮男装如果那时,我知道你是女儿家该多好”
我看着凤云天,反问道:“如果那时,你知道我是女儿家又当如何呢”
凤云天亦语塞,而后抬头长时间注目天际,道:“遗憾的是我们都没有如果。”
我注视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颌,讪然一笑,转身坐回轿厢,却听他道:“难过的时候,就这样仰头看着天,心情就会好过一点。”
我不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教我平复悲伤的办法,只隔着轿帘儿道:“仰头看天眼泪就不会流下来。如果心流泪了呢该怎么办”
轿外一阵沉默。
隔着车薄的轿帘,我看着他落寞的身影,缓缓地道了声:“起轿罢”
“等一等”
离地的轿厢重新落地。
凤云天凑到轿帘前,急切地问道:“安儿,你懂不懂水性”
我不知道他这是打哪冒出来的问题,简直莫名其妙。
“我问你懂不懂”
“姨娘教过我,在江南的六年里,也没少跟闺蜜们一起玩水嬉戏。”我脑子里满是姨娘的身影,衣衫上却沾着姨娘的血迹,心就狠狠地痛了。
“阿赫拉果然有先见之明。”凤云天赞叹道,似乎心情好得跟明媚的阳光一样。
我摊开左手,看着左手心血红的荆棘花纹路,正想开口问他,他却已经闪得老远。
回到空荡荡的凤雏宫,我精神有些萎靡,瞪着那只静静地摆在园子中央的大竹萝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飘着朵朵白云的天空,明媚的阳光从薄而透的云朵里映射下来,让人感觉暖暖的,就好像姨娘的怀抱一般。
“娘娘”秋叶站在我身旁,道。
我从臆想中回过神来,道:“叫人去把缝好的账顶四角系在竹箩筐上,把炉头绑在箩筐中央,再把黄梨木散件都摆进箩筐里。”
未几,一干宫女太监忙碌起来,唯有秋艾不知所以地看着我,也许她觉得我过于平静了,而她不知道我其实眼下的平静都是强装出来的。
宫女太监们运作很快,热气球的所有工序完成得很顺利。我吩咐人将花梨木放进炉头里,看它慢慢燃烧起来,腾腾热气直往上窜,瘪瘪的顶帐缓缓地张了起来。
秋叶像孩子似地大叫起来:“娘娘,你看,它鼓起来了。”
也就那么一柱香的时间,热气球真的飘起来了,一点一点儿离开地面。众人都欢呼起来。唯独秋艾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我这是要做什么从前,我是想借着热气球逃跑,我甚至还规划在晚上,但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我逃不了。我如果逃了,父亲大人怎么办
见我发愣,秋艾又叫了一声。“娘娘”
我忽然想起姨娘那句话,“安儿,你看,阳光真好”我抬头,望着天空,似乎刹那即是永恒。有阳光,万物方可生长,世间才拥有希望。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要多想想希望。
只这片刻,热气球又飘高了一点儿。我想到,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不管以前我是什么样,以后我将怎么样,把握现在及时行乐才是重点。
我撩起裙摆,三下五下,翻进箩筐,对秋艾道:“要不要也上来”
秋艾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对秋叶也做了同样的邀请,但她显然也不敢上来。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孤立的一个,独自站在箩筐里,不觉笑了笑,隔了一会儿,弯腰三下五除二将所站之处的木头扔到另一边以保持平衡。
这只做工不太好的大热气球显然给足了我面子,极为争气地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缓缓飞升起来,一尺到一丈,再到一树那么高,到快超越房顶时,秋艾在下边着急地喊起来:“娘娘,您不能再飞了,再飞宫里要乱套了”
我笑了笑,尽这这笑在人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你觉得我现在还下得来吗”
秋艾登时就慌了,在下边又是搓手又是跺脚。
我看她慌乱的样子,不由自主地乐起来。等热气球又升高一些,我往火炉里又添了点柴。下边的宫女太监个个仰着头看我,秋叶有点期待地大声问我:“娘娘,你能飞多高”
“能飞多高就飞多高”我大声地答话,见秋艾焦急地冲宫门跑去,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随着热气球升高,凤朝皇宫尽收眼底,各式楼宇顶上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华美,大概也只有站在这种高度才能看到京城的壮观全貌了。不过,正因为高度的原因,风大了很多,气球开始朝凤雏宫外漂移。宫女太监们追着我漂移的方向涌出宫门。